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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钟,初六和邱姨坐了三趟公共汽车,在黄沙总站下了车,才来到吴彩云在大同路的家,敲了半天门,屋里有人问是谁呀?但就是没来开门,等了好一会,终于有个大姐从外面回来用锁匙开门,原来她是从广西请来照顾吴彩云的保姆。吴彩云坐在沙发上想站起来,初六赶紧上前阻止她:“听说你腿脚不方便,就别起身了。”
吴彩云家的房子不算太小,但就是乱七八糟,衣服随便放在沙发和椅子上,饭桌上的餐盘碗筷也没有收拾,有苍蝇飞来飞去,更令人窒息的是屋子里有一股尿臭味。屋主人头发蓬乱,面容憔悴,眼眶内陷,很难想象,住在这里的主人是当年趾高气扬、行路都香气四溢的化工厂账务科科长吴彩云!
邱三英坐在沙发边关切地问:“彩云,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初六见保姆手里拿着像打包回来的饭盒,于是说:“你这是吃早饭还是吃午饭?要不你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她说着望了望保姆。
保姆:“吴阿姨吃无定时,什么时候想吃了,或者叫快去做,或者快去买,有时做了、买了又不吃,丢在一旁招苍蝇,你们来了好好劝劝她按时吃饭。”
初六心里感到酸酸地说:“不吃东西怎么行!不吃东西就没有抵抗力,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她从保姆手上接过饭盒递给吴彩云。
吴彩云接过饭盒又放在一边。她眼睛湿润了,强忍住泪水说:“前年底在楼梯口绊了一跤,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照样能行走,到晚上冲凉时才发现有点痛,此后越来越痛,直到走不了路才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内神经线挫伤,造成脚肌萎缩疼痛,反正就是倒八辈子霉了!”吴彩云的眼泪终究没能忍住流了下来,她低头掩面哭泣,“我从小跌到大,每次跌倒站起来拍几下就好了。那天我跌得并不厉害,怎么后来越来越严重了呢?我是不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不肯原谅我呀!”她说着伸手去拉初六,眼睛里渴望得到安慰。
初六没让吴彩云拉手,她说:“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换个环境,找个好医生,一定能治好病,但前提是你自己要坚强有信心。”
吴彩云哭道:“换个环境?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换环境!附近的大医院都跑遍了,钱也花光,什么苦都受了,就是这个不争气的脚更加挪不动了!许多人都说同情我,甚至给我钱,可钱有什么用?再多钱也换不了我这只脚!快两年了,原来是左脚出了问题,现在连右脚也沉重起来。我就是个吃饭等死的人!可是,我不甘心啊……”她说到这里又大哭起来。
邱三英:“你还年轻,身体素质一向都好,是容易恢复的。首先是自己不能放弃,振作起来,现在医学越来越发达,过去的许多疑难杂症都不是难题了,你的脚也肯定能治好!”
初六去拍彩云的肩膀说:“你伤心没有用,机会是自己争取的,你不吃不喝又哭又闹不利于身体的治疗。你马上收拾一下,跟我走,带你去治病!”
“跟你走?”吴彩云用力摔开初六的手,发疯似地说,“你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报复我的目的达到了!我自作自受成了废人,你满意了?”
包初六狠狠地扇了吴彩云两个耳光,大声回应:“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丝毫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你再这样混下去,就真的是在等死,我带你去看最好的医生。”
“你凭什么打我?欺负一个残废人算什么本事!”吴彩云歇斯底里地,“你快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包初六一脸严肃:“吴彩云,我们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满头大汗来到这里,不是来看你发疯的,你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我恨不得把你撕了!但大昌临死前要求我原谅你、帮助你,我答应了他,才不再同你计较。别把我的好心肠当作驴肝肺!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