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海回家时天已经全黑了,初秋的夜来的并不早,他其实在外面游荡了半个时辰才回家。
他在暮色的遮掩下去了一趟周氏的坟墓,静坐了一会,直到感觉有人往这边走才慌忙离开,直到走到官道上他才哑然失笑,他在自己妻子坟前坐坐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慌要害怕。
说到底他仍是心虚的,周氏的死和他对刘氏以及母亲的纵容息息相关,但凡他能表明态度,周氏都不至于被蒙冤致死。
灿雪从那慌乱的背影中早就辩出来是陆如海,她厌恶地朝那个黑影望了一眼,暂停了脚步。纵然她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恨之入骨却仍压抑着心底的憎恨想要给彼此保留一丝体面。她如果想要给母亲洗清冤屈重新入族谱迁坟都得得到他的首肯。现在撕破脸对自己没有一丝好处。
她让明景在一边远远守着,自己一人独坐在坟头,这次她没有哭,上次她趴着坟头无助的场景历历在目。
按照和陆如海的约定,三日之后她将会重新踏入将军府。所谓的名声对她并没有那么重要,她进去不过是要给母亲讨回公道。如今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大小姐了。
月色如钩,给黑夜披上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露水打湿了眼睛,灿雪静默的坐着。前世今生,年纪轻轻却几经浮沉,她的内心不比七十老妪简单,她在心里对周氏说,等着我,我一定会完成您的遗愿。
明景离灿雪不远,一个黑影低头弯腰走到明景旁边,很快又退下,灿雪自知是有事,起身走过去。
府里递来消息,皇后娘娘深夜来访。
一袭素服便装,楚王府除了比平日里亮堂一些外并无其他异常,直到灿雪偶然一瞥才才斑驳的树影中发现人影,她这才意识到,楚王府四周已经被暗卫层层包围。
皇后此时俨然一个普通妇女,将平时的威严都收藏起来。轻言细语地问明景今日的宴会情况。一边的太监执笔记下来。
“好了,你们退下吧。”皇后变了音调,整个大厅只剩下明景灿雪和皇后。
“你这边是什么打算?”如果不是看到皇后正看着自己,灿雪都不会意识到这是在跟她说话。
“唔……”猛地被这么一问,灿雪支支吾吾在想着怎么回答会好一点。
“已经和陆将军商议好。三日后回陆府!”明景接过话头。
“那这两日呢?”皇后皱眉接着问道。
“暂且在这里住着。”明景梗着脖子回道,脸上不自觉发烫,“各住各的房间!”明景又解释道。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连灿雪也不好意思起来。原本没什么事的,这么一说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娘娘可否有什么对策?如今我也没有别处去,就这么待在楚王府可能会引来流言蜚语,添些不必要的麻烦。”灿雪索性一股脑将皇后的顾虑摊开来,眼见她们母子二人并不熟络,她更不能添堵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我入宫住上两天。皇上今日提起你,也想见一见你呢。”皇后脸色舒缓不少。
“当然愿意!”灿雪欣然答应。明景却不自在起来。
“这么没有准备就进宫会不会不适应?”明景慢悠悠带着点窘迫地说道。
“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皇后眉毛一挑,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一小口随即吐了出来。
明景见状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烹茶!”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对最先走进来的老太监说道:“罢了,这么晚了,该回去了。”
明景看了看灿雪似乎有话要说。皇后将这些尽收眼底却不点破,看了一眼灿雪示意她跟上来。
再无二话,回到宫里已经深夜了,宫里几处宫殿依旧亮着灯,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夜晚的皇宫,说不出的美。
皇后困了,指定了一个嬷嬷给她,跟着嬷嬷在一处寝殿睡了。
她是被昨晚的赵嬷嬷推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