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前后两进的院子,院子前有一条清澈的小溪,院子周边种满了竹子,清晨的阳光从竹林间洒落下来,照得前院的地面光影斑驳。透过半掩的院门,一个微胖的身影正在院子一角的水井边吃力地拉着水桶,半桶水拉了起来,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用力把它倒进旁边的木盆里。张玉梅把水桶扔回井里,手叉腰喘了一口气,拉过一张小板凳在木盆前坐了下来,开始洗衣服。木盆里泡了有足足大半盆的脏衣服,玉梅从地上拿起一块洋腻子,在脏衣服上使劲地涂抹。张玉梅小脸胖胖的,邻居都说和她死去的妈妈很像,反正她从小就胖,按她姐姐张玉兰的说法就是喝水都长肉。“啪”一块土坷垃扔在张玉梅的头上,顿时她的额头就红肿了起来,“哎哟”张玉梅捂着头叫了起来,“哈!哈! 哈!打中一个癞蛤蟆了。”对面墙角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张玉梅抬头望去,只见同父异母的弟弟张玉虎正捂着肚子在墙边大笑。
“你干什么?为什么打我?打到人不痛吗?”张玉梅捂着额头气愤地问道。
“不痛啊,我不痛啊。”张玉虎一脸无赖地回了一句。
“你!”“你什么你,快洗你的衣服,不然我去告诉我妈说你在偷懒,不许你吃午饭,反正你是个小胖妞,一顿不吃也饿不死你。”
张玉梅气得满面通红,眼睛里有泪水就要溢出眼眶。她咬着牙把泪水忍住,决不要在这个坏胚面前流泪,他就是想看自己哭的样子。
“咣当”一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从门外冲进来一个人。来人几步就到了张玉虎的面前,举手一巴掌扇在张玉虎脸上,五根红彤彤的指印留在了张玉虎的圆脸上。张玉虎先是震惊,继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转身飞快往后院跑去。
“姐,你回来了。”张玉梅高兴地跑上前去拉住姐姐的手。姐姐张玉兰今年十六岁,比妹妹张玉梅大五岁,个子不高,人长得清清瘦瘦的,透着几分精干。两姐妹的妈妈在生张玉梅的时候难产过世了,过了两年,父亲又娶了一房太太填房,新太太是镇上王秀才的妹妹王玉珠。王玉珠读过几年书,又略有几分姿色,父亲原就颇有些喜欢,后来又给父亲生下了传宗接代的儿子张玉虎,父亲就把王玉珠给宠上了天。继母进门就不喜这两姐妹,两姐妹自然也就不往跟前凑。王玉珠时常在张老爷耳旁刮些枕边风,张老爷也就逐渐对这两姐妹淡了感情,家里任由王玉珠做主,对王玉珠欺负两姐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眼里只有那个宝贝儿子了。张玉梅生性怯懦也就罢了,继母欺负过来唯有一个忍字。偏生张玉兰不是个受欺负的主,和继母三天两头吵架拌嘴半分亏也不肯吃。张老爷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始终不能让张玉兰伏低做小,张老爷索性也就不管了,继母也只能对她冷眼相对,不敢过分欺负她。
待到张玉兰十三岁时,上省城投奔她幼年时习武拜的师傅青莲法师去了,王玉珠没了对手,家里这才清净了下来,只是苦了张玉梅在家里苦熬着。青莲法师是在县里小庙洪福寺出的家,在这里认识了时常跟随父亲来上香还愿的张玉兰。青莲法师的父亲是本地水陆码头黄龙镇上四方镖行的武师,法师自幼跟随父亲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后来不知怎的就跟了洪福寺的静玄师傅出了家。做了法师后也时不时地练练家传武艺,权当是强身健体。张玉兰见过后喜欢不已,缠着法师教自己,法师拗不过她,便随便传授了她一些简单的手段,不成想张玉兰却迷了进去,一门心思想拜在她门下学艺,青莲法师实在推脱不过就勉强收了她这个弟子,其实青莲法师本心还真是很喜欢这个性情直率的孩子。为着青莲法师收自己女儿做弟子,张老爷还专门办了几桌素席请客以示郑重。
青莲法师的师傅后来去了省城的小南海做主持,小南海是一间小尼姑庵,供奉的是南海观世音,占地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