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哪能如此轻易便全身而退?”
“倘若这趟来的只我一人,结果就未必了。”
说到此处,昭衍抬手抚过衣上破口,戏谑道:“看来做个好人虽难,有时候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江平潮只觉如有毒蛇从背后窜出,冰凉的蛇身缠上了脖颈,滑腻的蛇信舔过脸颊,心跳都为之一滞,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你撺掇我来,就是要拿我做护身符?”
“这话何从说起?”昭衍意有所指地道,“心中无意,总是八面来风也难吹动……江兄,非我有意算计,是你先起了心。”
江平潮呼吸渐沉,手背上青筋毕露。
昭衍抬头望了眼天色,道:“咱们与其赶回栖凰山,不如先奔滨州。望舒门安分则罢,假如谢掌门真有异心,有了今日这番打草惊蛇,她是不动也得动,想要赶在武林盟出手之前突围南下,取道滨州是最佳捷径——江兄,你的信物可在身上么?”
他多说一句,江平潮心里便多一分冷意,沉默着探手入怀取出那枚玄铁指环,昭衍见到信物无误,皱起的眉宇一松,笑道:“自从江盟主接掌大任,海天帮便分化干支,如今坐镇鱼鹰坞的仅有长老和堂主,平时则罢,若遇大变难免龃龉不合,江兄既为少主人……”
不等他说完,江平潮已冷笑道:“子虚乌有之事,徒劳奔波。”
“江兄当真不愿同去,我自不好强求。”昭衍道,“左右此事关乎重大,待江盟主得知消息,必然下令沿途帮派设关阻截,届时两面夹击,望舒门区区一派之力,料也出不了大乱。”
江平潮脸色微变。
昭衍走出几步,听到背后马蹄催急,唇角上扬,侧首笑道:“江兄怎么改变主意了?”
江平潮目光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只字不言,驱马向前。
玉羊山在东山之岭,鱼鹰坞在东海之滨,两地直距四百里,算上翻山渡河的路程,最快三日便可抵达。
事不宜迟,一行人再度纵马飞奔,总算赶在天色昏黑前出了林子,来到一处野渡前。
湖泊水光极好,即便在这深秋冷夜也不见干枯,湖水澄明如镜,水面倒映点星微光,仿佛天幕倒转铺画布,美得令人心折。
昭衍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问道:“此湖可有名?”
江平潮没搭理他,倒有一名扈从答道:“回禀小山主,此乃白鹿湖。”
昭衍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察觉他呼吸骤乱,江平潮转头看来,狐疑道:“怎么了?”
“想不到这就是白鹿湖。”
昭衍自知瞒他不过,索性道:“昔闻七年前的春末,血海玄蛇傅渊渟曾在东海现身,听雨阁四楼高手齐出,一路追杀他至此,可惜功亏一篑,非但让他逃出生天,还折损了一干精锐,其中就有先代浮云楼之主,姑射仙子季繁霜。”
江平潮本是随口一问,不曾想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当即愣在当场。
见他神情骤变,昭衍眸光微暗,轻声问道:“此事也算震惊一时,江兄难道不曾听说?”
“我……”
江平潮自然听说过,只是当时的他所知寥寥,如今才惊觉那年发生了何等大变,再看这一池秋水,心潮翻涌已与方才天差地别。
浮云楼上任楼主,姑射仙子季繁霜。
他恍然想起,正是在那年暮春过后,江烟萝那本就深居简出的生母韩氏更是闭门不见旁人了。
韩氏虽为江天养的继室,却非江平潮的生身之母,他自小就不与她亲近,长大后更是有意回避,不知对方底细实在情理之中,可江天养和江烟萝……一个是枕边人,一个是亲骨肉,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韩氏的真实身份,联手编织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