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栖凰山的腥风血雨,历经三日方歇。
第一日,擎天峰遭到攻占,云桥断裂;第二日,浩然峰全面失守,天罡殿匾额塌落,方家主宅被夷为平地;第三日,尽诛乾元峰守卫,阴风林内尸骨遍地,无赦牢落入敌手。
总舵长老死伤殆尽,管事以上者十不存一,盟主方怀远及其妻子江氏的尸身被人找到,断剑巨阙悬于天罡殿匾额之下,英雄末路,不忍睹之。
一时之间,众多传言甚嚣尘上,激起了无数江湖人的愤慨,白道各派弟子都向中州赶来,游侠散人亦集结而至,可当他们赶到栖凰山时,面对的不是穷凶极恶的魔门中人,而是中州府营参将亲自率领的三千精兵,以及听雨阁的众多密探暗卫。
浮云楼副楼主陈朔亲自出面挂出告示,上书方怀远是为九宫飞星之余孽,及其勾结乌勒奸细、杀害巡按御史唐荣等条条罪行,其妻江氏撞破隐秘惨遭灭口,方怀远此人心狠手辣令人发指,叛贼不法,死不足惜。
一石激起千层浪。
武林盟总舵覆灭,四方分舵自顾不暇,白道群龙无首,海天帮帮主江天养出面号召,广邀各派掌门于七月十五在仙留城醉仙楼举行共议,商讨力挽狂澜之策以安武林白道之未来。
号令既出,八方云动。
因此,七月十五这一日天还未亮,仙留城内已是万人空巷,醉仙楼附近更是人满为患。
人多的地方自少不了口舌是非,不知哪个晦气种最先说道:“今日是中元节呢。”
七月十五中元日,酆都城开祭孤魂。
世道艰难,难免盛行鬼神之风,何况栖凰山浩劫不过一月,新鬼尚未过完末七,即便朝廷张贴布告严禁人祭奠这些逆贼,仍不能杜绝受武林盟荫庇多年的百姓们寄托哀思,就连这仙留城里也有不少人发束麻绳腰袭白布,巡夜的差役们总能抓到几个躲在巷子里烧纸钱的人,一顿棒打换一口唾沫,谁也落不得舒坦,谁也不肯善罢甘休。
百十年下来,江湖各派势力划分早已明晰,白道四大门派各镇武林一方,只是如今临渊门深陷泥沼,赶来仙留城主持共议的只有三家掌门,其中第一个赶到栖凰山脚下的望舒门掌门谢安歌却是来得最晚,当她带着一众女弟子陆续下马时,醉仙楼外已被海天帮、丐帮两派的车队围得水泄不通,看守护卫多达千人,个个精干健硕不怒自威,可见是两派掌门精挑细选出来的得力人手,任周遭人头攒动,也无哪个胆敢逾越雷池半步。
相比之下,望舒门的阵仗可谓寒酸至极,掌门谢安歌轻剑傍身,着一袭玄衣道袍,满头乌发不见银珠点缀,仅以一支黑檀木簪束髻,以穆清为首的十六名女弟子随行在后,个个白衣抱剑,面如冰霜,眸似寒星。
她们一来,就像鬼门关里刮出的一阵寒风,阴冷肃穆,那些喧嚣私语都悄然噤声。
谢安歌抬眼一睨,见各派掌门的护卫和弟子都在门外候着,于是吩咐了穆清几句,孤身进楼。
今日来此的白道各派掌门人约有十余数,海天帮帮主江天养出面号召众人云集至此,又是最先抵达醉仙楼,当仁不让作为东道主,他将整个酒楼包下,连掌柜小二也都被请了出去,大堂里多余的桌椅板凳都被搬去后院,正中央摆开一张大八仙桌,不以方位论尊卑,哪怕众人心思各异,也不能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挑出刺来。
谢安歌到得晚,会议显然已开始了有一段时间,乍见她推门而入,有几人面露不虞,倒是丐帮帮主王成骄亲手倒了一杯水酒,掌下使了个巧劲,七分满的酒杯横空飞过,稳稳落在了谢安歌手里。
“谢掌门来迟了,当罚酒一杯才是!”王成骄爽朗一笑,“江帮主特意备的素酒,谢掌门放心满饮。”
谢安歌垂眸,手腕轻翻,酒水如注倾倒在地。
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