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衍这一回动了真怒,下手半点不留情面,哪怕大半天过去,全身伤处仍是隐隐作痛,方咏雩给自己包扎上药,又对着额头上的血瘀犯起愁来,索性借昨晚之事发起脾性来,半步不出房门,无论是谁来探望都吃了个闭门羹,就连石玉也被赶了出去。
石玉连屋都没进便被发作了一顿,委屈得满脸苦相,如同热锅蚂蚁般在方咏雩房门口团团转,正赶上江烟萝在侍女陪同下走来,见他嘴巴噘得老高,于是拿出一包糖来哄他道:“怎么回事?瞧你这嘴,都能挂油瓶子了。”
“江小姐,我虚岁十三了……”石玉脸上飞红,声音也小得像蚊子鸣。
“男子十六成丁,你还早着呢,多吃几块糖也不碍事。”江烟萝将糖放在他手里,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表哥今儿早没去用饭,姑母有些担心,特意让我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石玉道:“不省得,少主昨晚从盟主书房出来时脸色就不大好看,今天更是连面也不露了,我要进去送热水都被他骂了出来。”
江烟萝听罢,脸上也流露出几分忧色,上前轻叩房门,柔声道:“表哥,我是阿萝,姑母亲手给你做了点心,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她敲了好几下,屋里才传出方咏雩的声音:“交给石玉吧,我不饿。”
江烟萝眼中忧色更重,语气变得更软了些:“表哥,姑母很担心你,昨晚都没睡好,你……”
屋里,方咏雩听到这句话心里一突,他知道江夫人本就有些先天不足之症,后来流产更是伤了根本,改嫁后又为他们父子和方家内务劳心劳力,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大夫再三叮嘱要她养气安神,切不可多思多虑。
以江烟萝的脾性,她既然讲出这样的话,说明江夫人的病情恐怕又有反复之态。
方咏雩心头虽有气,却不是冲着江夫人而去,连忙道:“劳烦阿萝回去告诉夫人,请她莫要担忧,我下午便去请安。”
江烟萝听他松口,顿时也松了口气,将带来的食盒交给石玉,这才在侍女陪伴下离开了院落。
实际上,方咏雩话刚出口就有些后悔,他半边额角都是青紫一片,当中还有血瘀破口,倘若叫江夫人见到了,非但不好解释,还会让她忧心更甚。
正当方咏雩犯难时,临水那面的窗户忽地传来一声微弱声响,他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只听窗外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开窗,是我。”
辨出来人身份,方咏雩立刻抽走窗栓,果然看到昭衍像猴子般灵巧地翻了进来,两人对视一眼,方咏雩示意他往屏风后侧去,自己回到门口透过窗纱看了看外面,这才放下帷幔走了进去。
这不速之客半点不拿自己当外人,从柜子里翻找出药箱,大喇喇地坐在了床榻上给自己上药,方咏雩看到他左臂上有一道蚕豆大的伤口隐隐发黑,以此处为中心,暗紫色的纹路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几乎笼罩了半条手臂,顿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搞得?”
昭衍无暇理会,那金针上的毒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明明已经逼出了毒血,残留体内的那点余毒竟能融合新血,幸好他为防万一没有解开穴道封锁,否则毒素扩散开来,就算是不死,这条胳膊也不能要了。
仔细清洗过手臂,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裂,昭衍这才道:“给我火,还有空杯。”
方咏雩赶紧取来他要的东西,只见昭衍将一块白纱布用酒浸湿,然后把它点燃丢进杯子里,猛地按在了肿胀发黑的伤口上,杯子立刻牢牢吸附在上面,昭衍又凝力于指,自上而下推行经脉,那些紫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不多时,昭衍取下杯子,里面的纱布已经烧尽,底部赫然多了一滩紫黑色的脓血,看得方咏雩心头发寒。
昭衍连续拔毒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