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的是,这树林里同样没有避雨处。
雨势越来越大,昭衍的体温随着雨水冲刷不断流失,江烟萝心急如焚,却不敢随便找个山洞停下,且不说追兵迟早会绕路下来寻找,单说山洞里的蛇虫鼠蚁就足够让人伤情加重。
正当江烟萝左顾右盼时,忽然望见前方一道烟柱升起,很快又被风雨扯散。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江烟萝也认出了炊烟,她心头一喜,朝着那边赶去,好不容易绕出林子,看到前方坡地上果真有一栋小木屋,建造得十分简陋,周遭三棵大树环绕,上面还拴着两根光秃秃的晾衣绳。
“这深谷下原来还有人家。”
江烟萝松了口气,一瘸一拐地上前敲门,连敲了好几下,里面才传出一道粗犷的男声:“谁?”
伴随着这声问话,木门“吱呀”一声敞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江烟萝面前,他须发脏乱,衣衫也破旧,看着十分不修边幅,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
男人原本满脸警惕,看清敲门人是一个清丽绝色的姑娘,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和贪婪,可没等他多打量几眼,又看到江烟萝身后还背着一个生死不明的年轻男子,顿时吓了一跳,握紧菜刀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这么一会儿工夫,江烟萝的目光已经越过他扫过屋里,确定这人是独居在此,墙头角落胡乱堆放了打猎工具和一些尚未鞣好的皮毛,想来是个猎户。
她垂下眼,攥住昭衍低垂的手腕,哀求道:“这位大哥,我们遇到了劫匪,好不容易逃到这里,求你收留我们暂住一两日吧。”
“劫匪?”男人狐疑地盯着她,“这深谷底下总共只有几户人家,最近的也在四五里外,从没听说有什么歹人,你们是在哪里遇到劫匪的?”
江烟萝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从瀑布上面摔下来的,我这位哥哥会些武功,及时用绳索套住了石头,这才侥幸留下命来,否则也要跟其他人一样死在劫匪手下了。”
男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虽然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中猎户,却也遇见过几位江湖人,知道这些人动辄喊打喊杀,个个都不好惹,当下连连摆手,就要把江烟萝拒之门外。
江烟萝已知这附近只有这一户人家,天上大雨滂沱,昭衍的伤口已被雨水冲得发白,哪里肯就此罢休,见他想要关门,抬手挡在门缝间,忍痛道:“这位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行行好吧!我们只在这里留一天,等雨停了就走,决不会牵累到你的。”
说罢,她见猎户依旧犹豫,主动摘下自己那对珍珠银耳坠塞进对方手里。
海天帮如珠如宝的大小姐,即便只是一对耳坠子也精致珍贵,仅其中一颗东珠就值百两银子,寻常人家不吃不喝都要攒上好些年。
猎户虽然不识货,却也看得出这对耳坠莹润生辉,是他从未见过的好东西,贪婪顿时压过了顾虑,主动开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这人是个寡居多年的猎户,家中没有女主人,屋里十分脏乱,好在烈酒和伤药一应俱全,解了两人燃眉之急。
江烟萝不顾男女之别,亲手帮昭衍除去上衣,她动作轻柔,将粘连在血肉上的布料一点点剪开,再用酒水清洗伤口,然后伸手握住箭杆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拔箭。
昏迷中的昭衍闷哼一声,箭矢拔出刹那溅了江烟萝一手血迹,好在她动作熟稔,立刻倒上止血的金疮药。
万幸,这一箭虽然贯穿了身体,却是堪堪从肩胛空隙刺过,没有伤到骨头根本。
江烟萝松了一口气,见伤口逐渐止了血,头也不抬地去接猎户递来的干净白棉布,不料这一下摸了个空,反而是手腕被人攥住了。
“小姐,你歇着,让我来吧。”
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