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武林盟主的独子,很多事情即便方咏雩不能亲自去做,至少也要博闻强记。
当年娲皇峰一役后,原本身为左护法的周绛云夺位为主,许是害怕后人效仿自身,他在坐稳位置之后撤去护法职位,连原本的三大长老也裁去一个,改立明暗长老,历经三代宗主又为他立下大功的陆无归当仁不让地做了明长老,至今还像个千年王八万年龟似的稳坐高位,暗长老一职却像是被诅咒了一样,十七年来换了五人,个个不得好死,谢青棠已是第六代暗长老。
谢青棠今年二十有三,容貌出众,气度文雅,合该是位美名远扬的才子书生,可惜他不走那康庄大道,非但做了满手血腥的江湖人,还是周绛云一手养大的恶犬,十二岁开始替周绛云赴汤蹈火,弱冠那年与第五代暗长老立生死状约战,在众目睽睽下杀而代之,成为实至名归的“歧路书生”,堪称黑道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
这样一个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梅县,决不可能是个巧合。
昭衍将那天晚上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方咏雩听罢沉思片刻,道:“蒙面女借叶惜惜之手杀死江鱼,再伪装她自尽,显然是要制造两人自相残杀的假象,以此挑拨两派不合,而她跟谢青棠一伙,要么同为补天宗门人,要么就是利害相合。”
“我觉得是后者,否则她没必要遮遮掩掩。”昭衍摸了摸下巴,“黑衣蒙面,连武功招式都不肯显露,当时我下了重手,好不容易才逼她拿出暗器。”
方咏雩眼睛一亮:“什么暗器?”
“黑灯瞎火的,谢青棠跟我缠斗不休,那玩意儿又小得可怜,只知道是两道暗器同时打出,其他委实看不清楚。”昭衍摇了摇头,“我避开了一道,挥伞把另一道震了回去,听声音是打在了她身上,肯定留下伤口了。”
方咏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从那以后,谢青棠就一直追着你?”
“不错,我摆脱他也就是三个时辰前的事情,亲眼看见他进了羡鱼山庄,却又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照你所说,谢青棠分明是外人,却对羡鱼山庄十分熟悉,恐怕那蒙面女就是弱水宫门人。”方咏雩双目微垂,“沈落月,有可能吗?”
出事那晚,叶惜惜和江鱼先走一步,沈落月将方咏雩送到客院才自行离开,间隔半个时辰有余,可按昭衍的说法,叶惜惜二人没有回客栈,而是绕路去了闾左,耽搁了不少时间,以沈落月的轻功和对梅县道路的熟悉,追上两人易如反掌。
昭衍想了想,道:“八九不离十,但我们没有证据。”
“谢青棠是否还在羡鱼山庄?”
“如果我是他,现在肯定走了。”昭衍嗤笑一声,“你故意把案情推测当面说出,不仅是让沈落月提防霍长老,也是想要让霍长老盯着沈落月,羡鱼山庄到底不在沈落月一手掌控中,出了这件事必定加强戒备,谢青棠若在这个节骨眼上露了马脚,沈落月的麻烦就大了。”
“难怪你敢来找我。”方咏雩不软不硬地刺了他一句,眉头又皱了起来,“既然谢青棠跟沈落月是杀害叶惜惜二人的凶手,骆冰雁被杀一案就与他们无关了,以我现在查到的线索来看,霍长老嫌疑最大,同样苦无证据。”
“先不提骆冰雁是否为霍长老所杀,你说谢青棠跟这件案子没关系,这话怕是错了。”昭衍摇了摇头,“方少主,你以为谢青棠不远千里来到梅县,就只是为了杀死两个白道弟子,挑拨两派结怨?”
方咏雩皱眉道:“难道不对?”
“对,但是不够。”昭衍语气微冷,“若只为让你们结怨,谢青棠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他让沈落月亲自动手,看重的还是弱水宫右护法的身份,此事若成则海天帮和望舒门交恶,不等武林大会开始先闹出丑闻,折损两派实力和颜面;若是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