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又毁了你半生拼搏的一切,你该恨她入骨才是。”
面皮捏成了一团,又慢慢在掌心拉开,杜三娘继续往里面填肉馅,声音却冷了:“还有什么,一并说了吧。”
“白梨屠尽掷金楼满门,即便过往感情甚笃,她也不可能留你活命,除非那时你不在场,而这就是第二个问题。”傅渊渟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身为下任楼主,掷金楼暗中投效朝廷、清剿飞星盟之事你必然知情,那个时候的你在哪里?同理,薛海心细如发,哪怕大难临头也不可能将唯一骨血托付于你,你又是怎样才收养了他们的孩子,又因何流亡十二年?”
拇指点中,两指转动,一只白胖的包子就出现在杜三娘手里,她将包好的摆在一起,拿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看向傅渊渟道:“你还有一个问题,怎么不说?”
傅渊渟皱眉不语,薛泓碧却意识到了什么,放在膝上的双手蓦地攥紧。
“傅老魔,这十二年你本事进退如何我不晓得,倒是这性子绵软婆妈了不少,你既然不敢问,我便直说了。”杜三娘的目光落在薛泓碧脸上,语气平静无波,“十二年前掷金楼灭门之际,我远在宁州带人捉拿飞星盟余孽,有错杀无放过,终于抓到了薛海,得到掷金楼出事的消息时已经晚了,否则我亲手送他们夫妻牢里团圆。”
薛泓碧抬起头,眼中血丝弥漫,嘴唇翕动了几下,发不出任何声音。
“薛海虽未名列九宫,却是飞星盟与宋元昭之间最重要的联络,抓到他可是大功一件,只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庙堂江湖都要翻天覆地。”杜三娘不闪不避地迎着薛泓碧的目光,神情漠然,“他城府深重却不会武功,密探们准备了上百种刑罚伺候他,可惜只来得及拗断他的腿,白梨的死讯就传了过来……他人还活着,魂已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薛海是在装疯卖傻,偏偏无计可施,在得知白梨死后,他将自己的魂魄也一并丢下黄泉,徒留行尸走肉被困在地牢里,不知冷暖饥渴也不觉痛苦,哪怕银针贴着指甲缝扎进去,他连眼睛都没眨。
唯独那天晚上,杜鹃走进地牢,看着这个披头散发的男人坐在墙角编干草玩,冷不丁说了一句“我把她火葬了,挫骨扬灰,吹到天涯海角去”。
干草在脏兮兮的掌心断成两截,当杜鹃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到男人轻声道:“多谢你,能送我一程吗?”
他想要一个痛快,想要马上去黄泉与白梨团聚,若是缘分未尽,说不得来世又做夫妻。
杜鹃心想,我怎能这样便宜你呢?
可她还是出了刀,见血封喉,飞花溅壁。
“我只是成全了他。”
杜三娘的手掌覆在薛泓碧额头上,掌心一片湿冷,喃喃自语般道:“我大概是疯了。”
那时宋元昭已在狱中自尽身亡,党派之争或能顺藤摸瓜,牵连江湖的飞星盟却断了线索,薛海是他们手里紧握的最后藤蔓,而在他毙命刹那,九宫飞星便如鱼入海,从此隐没江湖。
杜鹃对诸般利害心知肚明,却还是给了薛海一个痛快,在鲜血溅身之际,她知道自己势必要为此事承担代价,开弓没有回头箭,既不能坐以待毙,就只能逃之夭夭。
“我们都知道薛海与白梨生有一子,而他在落网之前将这个孩子送走了。”杜三娘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薛泓碧,“那是薛家的忠仆,将薛海当做自己的儿子,她带着你逃出了城,想要去邻县坐船离开,尽管行事小心异常,可你当时生病高热,她带你去医馆看了诊,也因此泄露行踪,在城郊小路上被杀手截住了……我杀光他们,把你从死人手里抢下来,原也打算送你去见爹娘的。”
薛泓碧只觉得浑身乏力,每一处骨缝都透着寒意,分明还没吃过什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令他想要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