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不只是丁字号,整个军营,很少有人能睡着。
大将军是整个戍边军的主心骨,而且还是被朝廷近乎以一种羞辱的方式,气到昏厥。
整个戍边军都是心寒之极,也心慌之极。
没人知道,大将军若是倒下不起,戍边军会变成什么样子。
若是目光有温度,大将军的主帐怕是都要被点燃了。
当然大半人是关心祈祷,也有各别人,随时等待往外传送消息。
兵卒们因为军饷不足,担心以后吃不饱肚子,纷纷叫嚷怒骂。
而领队的将官,只能呵斥压制,却也知道这只是暂时,就像活动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直到天亮时候,主帐才有消息传出来,大将军已经退热了,只等醒来。
这一等又到了日上三竿时候,伙夫营往大帐里送了一碗白粥和两样小菜。
所有人更是松了一口气,继续等着大将军下命令。
反抗,或者威慑京都!
然后,众人没等到命令,却听说丁字号的马监简大成被召进了主帐。
所有人都是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不明白大将军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想问问多少战马可用,骑乘回去京都?
还是大将军昏厥的梦里都在惦记战马?
当然也有人想起雪橇和防寒面罩之类,琢磨是不是大将军要问计于简大成。
但简大成真有这个本事,在这样的时候,参与到决定戍边军的未来吗?
有人也留意到简大成带了一个盒子进主账,可也没谁觉得那里面装了什么重要东西,都以为是简家的饭菜。
毕竟简大成除了一匹好马,在军营里最出名的就是家里饭菜美味了。
主帐里,显见李峰也是这么想的,伸手就要接简大成手里的盒子。
简大成却是躲了一下,小声说道,“统领稍等,这东西要给大将军看过。”
李峰以为他是谨慎,也没多想。
李敬大将军靠坐在床头,床下放了一个通红的炭盆。
他脸色苍白,眼底泛红,嘴唇还有些干裂,衬着花白的头发。
这一刻的脆弱模样,让简大成清晰发现,人人敬仰的塞外保护神,也是个五十多的老人了。
甚至常年驻守苦寒之地,他的身体,也许还比不上同龄的老人家。
李敬已经退了热,也吃了白粥,但精神依旧不好,这会儿示意简大成坐在床前,哑着声音问道。
“简先生,听李峰说你有解眼前之危的妙计?我想听听先生高见。”
许是病弱,让他少了几分强势,更多是感慨叹息。
“我驻守边关多年,为南周尽心竭力抵抗蛮人,从不曾有半分懈怠。但我不明白,朝堂那些酒囊饭袋,为何不知边塞重要,居然一次次把手伸向军饷和军粮。
兵卒们没有饷银,没有军粮饱腹,怎么守护边塞,怎么保证他们在京都歌舞升平?”
他的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都是泣血一般,听得简大成心头也是酸涩。
他想了想,应道,“大将军,属下是流民出身,想必您很清楚。所以,属下比旁人多几分固执,任何时候都知道,靠任何人不如靠自己!与其指望朝廷,一次次克扣军粮,为何不自给自足呢?数万戍边军,随便开垦几千亩地,也能保证半年吃饱了?”
大将军摆手,无力应声,还是李峰帮忙解释道。
“先生有所不知道,戍边军要屯田,需要朝廷的旨意。大将军已经上过几十个奏折了,朝廷一直在推脱。
而且塞外这边苦寒,种些萝卜白菜还成,种高粱和谷子太耗费人力,边防线本来就长,万一因为抽调人手种地,致使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