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他的神游问:“你要不要喝些粥?公主很担心你们,亲自在厨房熬着呢。”
蔺端沉吟片刻说:“那便喝些吧。顺便告诉姐姐,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他目送着李亦仁离开,然后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只有一道并不深的伤口。剑抵在他胸前那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可以钻一个空子——他怀里装着的是大缙国书的铁卷底板。
这铁卷并不是铁做的,而是用了极坚硬的白金,很难被穿透。皇帝为了以防万一将铁卷给了他,却在关键时刻保了他一命。
可另一边的祁斯遇并不如李亦仁说得那样好,大量的失血让她脸色煞白,至今还昏迷不醒。陈桥陈厌又担心她的身份被发现,只得一边要了许多药让蔺妍帮忙处理伤口,另一面去寻在梁国游玩的沈医来看病。祁斯遇的身体从小就是他帮着调理的,只有他来了他们才放心。
万幸沈医就在临邺城边,次日便赶到了他们府上。
祁斯遇依旧还没有醒。沈医看了看梁国太医开的药,又打开药箱给她找了剂更合适的。可拆开绷带看到伤口时他也忍不住皱眉,祁斯遇的这剑受得相当刁钻,问题也只是看上去不严重。他心里很是清楚,这一剑的伤害远不止他眼前所见这些皮外伤。
对祁斯遇来说,这些创伤是永恒的。
他用骨线缝合了祁斯遇的伤口,给她敷上了新的药,然后又开了几张补血益气利于伤口恢复的方子交给了二陈。
“具体的情况我听说了,多亏陈厌打偏了那一剑,但下手的人内力深厚,还是伤到了她的心脉。”沈医说话时叹了口气,“你们都知道她和常人不同,任何意外都可能让她日后百般受罪。我刚才看了,她如今的心脉受损就很有可能会让她日后提前发病。”
陈桥捏紧了腰侧的刀,沈医的话说得太明白了,几乎是给祁斯遇判了死刑。他很艰难地开口问:“那以您的能力,能拖到什么时候?”
沈医沉默片刻说:“我能保她到四十岁。”
闻言陈桥先松了口气,但他并没忽略沈医面上的难色,又接着问:“沈神医可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吗?”
“她若是不动武不动气的话保证身体康健是有可能的,但让她放弃这前二十年的努力恐怕是没可能的。”
沈医说得很慢,字字句句都细细斟酌了一番才出口。但他这般努力仍是无用功,听的人根本轻松不起来。陈桥的刀鞘几乎要被捏坏,陈厌的指尖也已被他攥得发白。
陈桥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若是她不放弃她的剑呢?”
沈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这是想把事情瞒下来。“七年。”
他答得很干脆,甚至没给他们留任何侥幸的余地,“不到二十七岁,她一定会开始发病的。”
陈桥陈厌都做不了这个主,他们只能接过药方默默纠结。沈医离开别院后立刻启程回了金陵,他的医术在三十岁达到顶峰,如今已几年未有长进,他也想试试看自己还能不能再创造些奇迹。
“要不就说了吧,她早晚要知道的。”陈桥倚在门框上,对着另一侧站得笔直的陈厌说道。
“不行。”陈厌的态度很坚决,“她已经在寻找真相了,你我都了解她,若是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她只会更疯、更拼命。”
“那你就要她二十几岁离开吗!”陈桥说得很是激动,他根本无法想象没有祁斯遇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我也不知道。”陈厌的话也软了几分,他是真的不知道。陈桥害怕离开祁斯遇,他又何尝不是呢。
“我需要她。我必须承认,从来不是她需要我,一直都是我更需要她。”陈桥扔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可其实陈厌看到了,他眼眶是红着的。
陈厌看着屋门,良久才轻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