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弱之处,汗湿的鬓发黏着分明精致的下颔线,几乎可以丈量姬安的侧脸被割裂成几道阴影,那张近乎妖冶的脸陷在暗处,像是已经被吓傻了,一动不动。
尚乐南跟在齐婴身后,头一回感到那么绝望。
虽然小狐狸确实可怜吧,但这事,就是。
得顾全大局哇。
齐婴维持着握弓的姿势,玄黑色衣袍纤尘不染,修长的指骨按在一把弓上,手臂绷成了一条直线,指上还带着凌厉风声,唇畔竟缓缓生了笑。
“管了,又如何呢?”
薄而锋利的箭头上挪,对准了箭的来源,他声音分明温和,一字字却让人心惊。
“杀了,又如何?”
众少年皆是目里惊骇。
“你做什么!”
“放下!”
被对准的霍见直接直呼其名:“齐婴,你敢?!这可不是你们齐国的天下!”
回应他的是一道飞射出去的箭。
那箭芒直接掠过方才叫嚣的霍见,霍见慌张躲避,一时不察,竟堕了马。
长箭带着凌厉风声刺穿出去。
在霍见身后的燕启才想起牵缰绳,但避之不及,那柄箭在一众惊呼里飞旋刺来。
“世子!”
“明辰!”
几乎是刹那之间,那柄箭堪堪擦过皮肉,燕启束发的玉冠被这一箭击碎了,四分五裂,落到了地上。
燕启倒是无碍,用手背蹭过脸颊边的血迹,愤怒地望去。
齐婴牵着马缰,头也不回,那匹黑马随之往前。
姬安狐狸眼里蓄满了泪珠,在一圈圈打转。
他嘴唇死死咬着,因为害怕整个脸孔涨得通红。
姬安试图站起来,膝盖也是发软的,他勉强站直,忽的身体一轻,就被一只手强硬地箍着腰,带到了马上。
姬安脑袋一空,未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牢牢按在怀里,被齐婴圈在身体和缰绳之间,一路拎了回去。
他视线往上抬,看到齐婴光洁的下巴,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惊慌起来,生怕让他们以为自己和齐婴是同伙,以后害得齐婴也被孤立欺负。
他挣扎得愈发厉害,双肩就被一双大手箍紧了,薄薄的耳尖传进沙哑一声。
“坐好,别动。”
后面的平阳带着几十个侍卫赶了上来,但显然这场闹剧已经散场了,姬安骑过的那匹被人动过手脚的小红马还在满场活蹦乱跳。
地上还是碎掉的玉冠,燕启站在中间。
连辩解都变得无力。
周围人无一敢说话。
平阳郡主手指着燕启的脸,叉着腰,怒气冲冲道:“看看这回是谁不告诉母亲!”
马匹往外去,越来越远,离开了疆场。
齐婴将姬安放到了地上,姬安还陷在那场惊惶之中,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一动不动。
夜里凉寒,风声也寂寂,长明宫灯在夜里忽闪忽闪,照得星汉迢迢,满池萤火。
就在他怔忪之际,肩膀上忽然放下了一件披风。
一股凛冽好闻的气息顷刻涌入鼻尖,像浸着霜雪。
“别怕。”
姬安像是被吓傻了,一动不动顿在那里,齐婴双手掌住他的面庞,姬
。安还显得怔怔,忽然间,哼哧,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的哭也是沉默的,死死咬着嘴唇,睁大的黑色瞳孔里全是泪,流淌了一脸。
齐婴不知道怎么安慰,就看着他两只白耳朵也哭得颤颤地抖。
齐婴心头叹气,伸手去给他抹眼泪,结果越擦越多。
“殿下。”
“殿下很伤心吗?”
姬安往前走了两步,一张脸埋进了齐婴的胸前,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的难过,齐婴的手指顿了下,但也没有推开他,大手很轻地拍了下姬安的后脑勺。
齐婴感到衣襟一块渐渐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