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安抱着申南雅给他带来的书包,文件挨个都放在上面,他翻出厚厚的一叠,简单看了看,服务员不声不响走了过来,清理他隔壁桌上的茶水。
上面一笔一划的娟秀小楷,甚至还标注了他的考点位置,哪怕是文具什么也都是齐的,可见做这做完这些的主人有多耐心。
他掏出手机,在想是不是要说一句感谢,于是犹豫着打下一行字,最后又窸窸窣窣删掉,只发了两个字:班长。
消息发出去的刹那,就弹了回来,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姬安愣了足足有十几秒。
他又用□□发了个句号过去,同样被人拉黑了,他还蛮不信邪的,然后发现全平台都被人删掉了联系方式。
姬安纳闷极了,忽然想到了钱玄的话,一时迷惑住了。
身后的服务员过来打扫卫生,路过姬安,看着仰头参禅的狐说:“帅哥,麻烦抬一下脚。”
姬安的鞋子就踩上了椅子下的横杆,让拖把过去拖了一遍。
服务员拄着拖把,叉着腰看他:“你在这呆了快三天了。”
姬安心虚,掏出了齐婴的卡,好声好气:“要不我按照酒店里住的价格给你,你拿去刷,刷光了都没事,不差钱。”
其实是店老板的服务员一时语塞,没有接过,问他:“你是有什么困难吗?”
姬安叹气:“其实是这样的,我是个外星人,地球马上要毁灭了,我现在在考虑一个哲学问题,生存,还是毁灭。”
老板:……
老板放下拖把,抱着双臂闲闲看他:“那么外星人,考虑出来了吗?”
姬安:“我选择沉睡。”
“睡醒了吗?”
他没有吭声。
又在小茶馆呆了个晚上,早上醒来时,因为是抱着肘的姿势,手臂就睡麻了。
第四天,他的心情变得很奇怪,喉咙像被堵住了,什么名为情绪的作物仿佛就从眼睛里喷涌而出,于是他去买了瓶野格,因为背着书包,店老板甚至给他便宜了几块钱。
公路上行人来往其间,如一道逆行的河流,他穿过,河便淌了过去。
刚好是早上的时候,天空在雾蓝和绚烂的朝霞中切换,更远处潮汐的光辉洒落,无数人涌动其间,风来了又走,吹不散云烟浩瀚。
警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那一条公路都堵车了,前面甚至有人吵了起来,姬安的脚步顿了几秒。
他不理解。
有人在那儿,并告诉他:“因为今天是高考的时间。”
高考。
他有些愣住。
但是那好像也跟他没关系了,他沿着公路一路慢吞吞地往回走。
背影被晦暗的光影拉得狭长,风也温柔,凉得似要穿过人,他像变成了一块黑煤炭,躺在路中,风一吹,四肢百骸都呜咽起来。
他可能是觉得困惑了吧,背着书包沿着道路走,右手里抓着一瓶开了封的酒。
他一边走一边仰头灌酒,浑身都像透着层死寂与厌世感。
酒液顺着唇喉流下去。
不远处的警笛在响,姬安看着许许多多的同学走近进那所大门,他本来也是那其中的一员。
光晒到他的头顶上,甚至是晒的,他仰起脖子,猛然灌了一口酒,感到喉咙里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才感到眼睛有点湿了,
姬安身后的书包肩带,猛地被一双手抓住了。
转过头时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在他身后,是满身冷汗,不知道跑了有多久气喘吁吁的韩仁。没有人知道韩仁是如何在偌大的南源找到他的,在那么大的城市里找到一个人如同海底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