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斯安稳下来后,三个人在昏黄的洞穴里盘腿而坐,顶着无数白骨的注视,胡忠在三个碗里斟上茶水,示意他们慢品。
还挺有仪式感。
如果风没有将周围的红烛吹得明明暗暗、呜呜咽咽,不那么像鬼屋寻宝的话。
胡忠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叫浔山,山上有一座庙,叫无名,庙里有一个小和尚。”
李斯安说:“别久了,你就说现在。”
胡忠轻咳了一声,果真不提以前,只提当下。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齐一给我的印象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似的,但我一直想不起来,毕竟他现在的这张脸太路人了,谁见过一次都得忘。”胡忠说。
“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女人来问我有关齐一的事情。”
那声女人让李斯安有些诧异,这个新手教程里出现的女性玩家屈指可数,他能确定齐一是NPC,别人同样也能发现,李斯安说:“你都告诉她了?”
李斯安的话令胡忠了然,胡忠道:“没有告诉,只是经她提醒,我想起了齐一是谁,齐一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放倒几千亩村庄盗墓人的狠人。”
李斯安抬眸看向对面端正坐着的齐一,对分端着瓷碗,下唇贴在碗的边缘上,垂眼不语,面孔依旧一片空白,唯有那黑发分明垂落,混在一堆被火烧色的白骨里,半是阴影,半是昏暝。
挺好一男的,什么都好,就是话少,李斯安别开了视线,指骨敲石案:“还有呢?”
“我记得清楚,那天就是齐一,在药倒了这些人后,骑着个小三轮,连夜载着满车盗墓贼挖出的陪葬品,跑了。”
李斯安完全想象不出齐一是怎么骑小三轮的,但这些盗墓的一个个还挺惨,给人白干活,完了连骨头都不剩。
真·骨头不剩。
太损了。
李斯安:“那些金银珠宝们都去哪了呢?”
齐一说:“国家。”
李斯安一愣,下意识看向齐一,可齐一纹丝未动,垂着眉,说的话仿佛也稀松平常。
胡忠补充道:“齐一先生花了很长时间理清陵墓的结构脉络并测绘成图,为了保护这些古董不在运输途中磕伤,还自费了一大笔钱去弄保护装置,直到它们安全抵达考古队,这些失联的古董使得考古工作取得重大进展,我虽说感触不深,但也知道祖先的历史对于后人的意义。”
李斯安心道,怪不得,之前胡忠一口一个齐一,现在却加上了先生两个字。
李斯安之前和王启推断,又听宋怀推论,如今加上胡忠的三次肯定,本来都确定齐一坏得离谱了,事到临头发现事情完完全全超出他预料。
说齐一坏吧,他将千百户的盗墓人斗得人仰马翻,坟墓的陪葬品一个不少送还给国家。可若说他好吧,他害了几千个人,把这些人的灵魂囚禁在一幅画像上,甚至连骨头都折断去祭无名无姓的神灵。
李斯安忽然出声:“山顶的庙是什么庙?”
齐一眼睛抬了起来。
李斯安定定看着齐一,目光冷静而犀利,并不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得知齐一去了庙里。
仿佛溃败那般,齐一停止继续沉默,和他解释道:“有一次,我路过河边,如有和尚来挑水,我们交谈了一二,他说我命里天煞孤星,害人害己,若是常年拜佛不近人,能免周围人灾厄。”
李斯安眉头不觉微拧,李斯安的爸爸在他母亲死后出家,法号叫如无,可是这个如有和尚……简直比他爹如无更加讨人厌!太讨厌了!
“什么孤不孤的,臭和尚胡言乱语的话,你也信?你是脑瘫傻逼吗?!”李斯安嚷嚷,声音里带了明显怒意,“你少他妈乱信别人的话,你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