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怒骂些什么。
仔细一听,是在颠三倒四地大骂她不懂事,闯下大祸。
花青伞停留片刻,竟然知难而退,旋身折返了。
徐千屿还来不及高兴,一股巨大的力量便撕心裂肺地灌入她的身体里,她瞬间失去意识,向前扑倒在水里的瞬间,又被人抓着胳膊架了起来,拖到了面前。
睁开眼时,少女骇然的瞳孔中倒映出魔王的全貌。
“是你啊。”
谢妄真身上黑气冲天,翻滚的黑气如衣袍蔽体。他的皮肤惨白,黑亮的长发拖至脚踝,他仍然是原本面貌,只是瞳孔血红,里面仿若有烧沸的岩浆在滚动。似乎总算是看清了来人,他轻声道,“你做得好,我要怎么回报你呢?”
这已经是徐千屿第二次听到他这样说。
她不喜欢他这种逗小狗一般的姿态,别过头艰难吐字:“我……什么都不要!”
难怪花青伞麻溜跑了。
魔王重获魔骨,威压爆发,难以压制,伸伸手指便可将修士捻成尘土。谢妄真克制了自己的魔气,但徐千屿近距离在他身边,仍是感到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然而谢妄真不肯放过她,搬回她的下巴:“本座回来了,你为何不开心?”
徐千屿身上骨头本就被花青伞打断了不少,此时在魔气之下,痛不欲生,挣扎道:“放开我,好不好,让我……走。”
“走?”谢妄真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那燃烧着赤红眸子迟缓地转动了一下,“你以为,你还回得去蓬莱吗?”
“不回蓬莱,我回家……家没了,我回去讨饭……跟你有何关系,你不必管我。”徐千屿的眼泪混着雨往下掉,现在她大事已做成了,为何还没有丝毫解脱?
她忽然想到掉落在地上的糖葫芦,还没能咬过一口,她房间里的被子还没有叠,师兄至今在境中未醒,还不知醒来师尊如何责罚他,一切都是这么匆匆。她临时起意逃出的宗门,以及御风而行的青葱岁月,都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念想不会成真。她此生再不可能成仙。
未来如这雨幕一般,浑浑噩噩茫然断送。
她想救的,也许是做无真小师叔时候的谢妄真。她想留住的,也不过就是那一段如指缝中漏下的溪水一般的甜蜜和快乐。
而做完这件事之后,如梦初醒,她根本不晓得,还能再干什么。
谢妄真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暗下来:“你不是喜欢我吗?”
徐千屿像是被踩了尾巴,立刻反驳道:“谁说我喜欢你?”
说完,两人的表情都有片刻凝滞。
谢妄真的表情崩裂了。徐千屿在他怀里挣扎一下,眼睛忽然瞪得圆溜溜的,此刻真似一颗价值连城、闪烁华光的宝珠了。
她的视线慢慢向下,看到了插在自己胸口的败雪。
徐千屿脑海里闪过两句话。
第一句是:“剑是好剑,可惜带了个‘败’字,多少晦气。”
第二句是:“这剑不合你,既然你强求得了,也便罢了。”
师尊到底眼光毒辣,竟然一语成谶。她张口吐出一口血,身子滑下去泡在水里。
她确实喜欢强求,也天不怕地不怕地横行了许久。
可是,最终却是……惨痛异常。
“今日你立了大功,我欠你一个人情。”谢妄真抽出败雪,居高临下,几近温柔地说。
然后,他蹲下身静静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徐千屿,神色莫测。若是再停上片刻,人便会渐渐断气。可他忽然一动,解开她的外裳,修仙之体,冰清玉洁,她周身灵力开始化作缕缕黑气,涌入他身体中。
魔王百年未曾食人。
世上的人各怀心思,都脏得很,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