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已经去了,脸颊处依旧是一片惨淡的鲜红。讲座上她穿的那套淡绿色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又变回了上午的红摩托车服,头发也从刚才的马尾辫恢复成瀑布散。
走近后的郑春花还未开口,董锵锵已经把手里的水果递了上去:“秋天应该多吃水果,(伤)好的快。”
他没问对方有什么事想说,他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谢了。”郑春花笑着接过水果,用手指了指门外,示意董锵锵往外走,“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想到你是学生会主席。”董锵锵实话实说。
“你在这边没认识的人吧?”郑春花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董锵锵有些惊讶,自己并没跟对方说过几句话。
“如果你有朋友在这边,他们就会让你去办公室之前先来找我了。”郑春花笑道,“这样你也就不会跟王云闹误会了。”
董锵锵不想再谈论这个人,哪怕只言片语。他选择了沉默。
“今天他的行为确实欠妥,但他不是坏人。”郑春花替王云解释道,“以后你们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董锵锵感到奇怪:她为什么要替他开解呢?她让他留下就是要说这事?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楼门口,董锵锵抢先一步,绅士地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股带着植物清新气味的秋风扑面而来。门外是一道石阶,两人拾级而下,顺着甬路朝停车场的方向缓步而行。
与BJ几乎没有秋天不同,德国的秋天惬意绵长。虽然已近九月中,但傍晚的凉意并没很夸张,体感的舒适度并未随着季节的更替而骤降。
此刻的天空里布满了大片粉紫色的晚霞,夕阳把最后的余晖投向人间,白天都没什么人气的校区此时显得更加空旷和落寞。
“今天来的人好像不多,加我才15个。”董锵锵找了个话题。
“(国内)来德读书的总体还是工科和理科多,文科少。特里尔大学是文科大学,所以每年来特里尔读大学的人并不多。”郑春花望着远处淡紫和金黄混为一色的地平线悠悠问道,“我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跟你在汉诺威听到的比,你听完会重视么?”
“一般欢迎新人都是欢乐的基调,毕竟大家都是带着美好憧憬过来的。”董锵锵不是和他人初次见面就喜欢高谈阔论自己真实想法的人,但郑春花的待人接物让他不自觉地愿意表达,“很少有(你们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语重心长讲安全的。用的例子还都是特震撼的那种,还有你自己的例子。我个人觉得,今天的讲座严肃有余,活泼不足。”他字斟句酌道。
“你是不是想说我老气横秋的?”郑春花笑着反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董锵锵慌忙分辩,“我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哈。”
郑春花姣好的面容在夕阳的高光下渐渐凝重:“去年我们的迎新会也是那种传统的张灯结彩、歌舞升平、讲座后聚餐,餐后甚至还有卡拉OK,但那种欢迎很肤浅,除了浪费同学们捐给学生会的活动经费没任何意义。而这两年出事的中国学生又多,所以我们今年才会把安全作为第一主题,也是希望引起所有人的重视,特别是对你们这些刚从国内出来没多久的(人)。毕竟对留学生来说,学历不是最重要的,平安才是。”
“你刚才在讲座里谈到的那些出事的……同学都是在特里尔上学的么?我是说……”
“那倒不全是。”郑春花摇摇头,“也有旁边大学的。”
“确实太可惜了。”董锵锵不知怎么想起了余江海。他忽然发现,自己并没那么讨厌余江海。
“谁说不是呢?”郑春花叹了口气,口气不胜唏嘘,“尤其是当你看到这些学生白发苍苍的父母在德国时的样子。”
她的眼里泛起一阵迷雾。
董锵锵想起自己落地(德国)后的种种遭遇,忍不住百感交集,心头莫名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