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在岛子的东侧抛锚停泊了,岸上有不少军兵模样的人手持兵刃戒备在那里,过来勘验过他们的身份之后,一行人才杠抬着捆绑得粽子也似的张梦阳,众星捧月般地护持着哈巴温,沿着七彩卵石铺就的小径,向着那座隐身在半山之上的庄院走去。
一路之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得如同皇家禁地一般森严。张梦阳看到如此气势,不由地暗自感慨:这哪里像是宋江等落草为寇的水洼野地了,分明是刘豫那厮关起门来做皇帝的深宫禁苑。
只是令他想不通的是,大宋朝廷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平定了寇乱,干么不将这水洼内的山石付之一炬呢,至不济也该把这处水泊里的一应大小岛屿尽数封存,不许任何人在其中避世谋生,以防宋江那样的寇乱再次发生。
“难道是刘豫那厮违反了禁令,暗中在这座巴掌大的岛子上积蓄力量,以图包藏他那倾覆朝廷的祸心么?”
转过了几个弯之后,又走过了一个汉白玉的石桥,再在一列弯弯曲曲的坡道上走完了一百零八级台阶,就来到了那座幽雅的庄院的门前。
门前的八根廊柱下面,有十来个虎背熊腰的侍卫把守在那里,手中持着各色斧钺钩叉,一个个地面容肃穆,犹如冷面无私的铁将军一般。
张梦阳暗想:“刘豫这厮所居之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静雅的所在,不像是一个富丽堂皇的高官宅邸,倒似是一个远避俗尘的书院一般。只是这些个把门的侍卫不与之相称,看着有些添足之感。”
哈巴温上前说道:“烦劳哪位节级给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唃厮啰国哈巴温求见彦游将军。”
一个虞候模样的人应道:“我家主公有要事去汴梁往会金国斡离不元帅去了,此刻不在庄上,你还是打道回府,在家静候些时日,等我家主公回来后再来吧。”
哈巴温皱了皱眉头道:“老夫与彦游公相约此日要带一个重要人物来此交在他的手上,怎么这会儿又有了这等差池?”他抬头又问道:“你家主公可曾说起过何时回来了不曾?”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那虞候一脸不屑地道:“主公去时又不曾对我说知,如今庄上只有夫人在此静养,主公何时回来,或许应该只有夫人才知,我们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岂敢妄闻主公的大事?”
“你说的这位夫人,可就是彦游公新立做正室的钱夫人么?”哈巴温问。
“不错!”
“哦,如此甚好,那就烦劳将军使人代为向夫人通禀一声,就说彦游公所要此人极为要紧,直接关乎着他的鸿图大业,不可等闲视之。此人老夫已经带来了,如何处置,老夫倒是想听听夫人的高见。”
这位把门的虞候显见得是不认识哈巴温,而且他本人也是没什么见识的,既不知他究竟是何等身份,也不知他所说的唃厮啰国是个什么东东,只听他话中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想要面见夫人,于是不由地心头火起:“呔!哪来的你这么个贼秃,都已经给你说过了,主公有要事外出,此刻不在庄上,你居然还要在此啰嗦,竟想打扰我家夫人,你可真的是好不晓事。带着你的这些人,这就给我滚下去吧,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需得等候我家主公回来了再说。”
张梦阳见此情景,颇有些幸灾乐祸,心想:“哈巴温看来也是头一遭到这岛上来,否则这些看门人怎会不认得他?而且随同哈巴温的这些家伙,虽说都属于刘豫的狗腿子,但看来他们之间也都互不相识,否则那看门的虞候,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不出张梦阳的所料,跟随着哈巴温同来的那些人,听了这虞候对哈巴温出言不逊,纷纷你声我嚷地叫骂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知道这人是谁吗?这乃是唃厮啰国的哈巴温相爷,连主公都对他甚为礼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