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还误以为他又想着那事儿了,也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由着他把自己外面的衣裳脱了下来。
脱好了之后,竟不见张梦阳偎上床来,却见他掀开被子给自己盖在身上,然后在自己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好生歇息一会儿吧,我再往炭盆里加点儿炭,让你睡得暖暖和和的。”
李师师“嗯”了一声,从被子里把素手伸出来,冲着他轻轻地摆了摆。张梦阳一笑,把鲛绡帐给她放了下来,便去内室外室的炭盆里加炭去了。
李师师一觉睡到五点多钟,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宫里有人来接,唤她到宫中去赴宴。
睁开眼来,只见床帐已被揭起,梅香和张梦阳立在床下,等待着侍候她起身。
李师师慵懒地问了句:“这会儿是什么时候了?”
张梦阳轻声道:“已经是酉时二刻了,天才刚刚见黑”
“哦,我睡了这许久了。”
张梦阳道:“宫里的梁太傅派人自秘道中前来,恭请娘子你到御花园里侍驾呢。”
李师师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掀过,折身坐了起来,梅香和张梦阳两人便开始伺候她穿衣起身。
看着李师师喝罢了茶,在梅香服侍她梳洗的过程中,张梦阳说道:“娘子,我刚才听外面的宫使说来,梅香和我,你只能带一个随进宫去,你看,能不能让我跟着你进去?你中午已经有了酒了,万一待会儿再喝多了,背你抱你,我都比香儿有膀子力气。”
李师师回头看了看他,说道:“你这人啊,都这个时候儿了,按理说该当到大金国使臣所在的都亭驿中与你们的人会面才是,就算还愿意在咱御香楼里住着,也该和他们知会一声,你跑出来这么长时间,难道他们不担心你么?”
张梦阳想了想答道:“他们今天才刚到汴京,和大宋的朝臣们一场谈判下来,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有的是时间跟他们攀谈,着急个什么?这娄室是头一次被任命为特使,我先暗中观察一番,看他这特使当得是否够格。”
李师师笑道:“这有什么够格不够格的,难道谈判还能比打仗困难许多么。仗都能打得那么好,我不信会在磨嘴皮子的阵仗上会露了怯。”
“这你还真说得不对了,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用兵打仗在行的人,还真不一定就能在谈判桌上有用武之地。”
“对了,我能求你个事儿么?”李师师一本正经地道。
张梦阳答道:“娘子这是说得哪里话,只要是你说的话,我是无有不从。”
“你先别把话说满了,我想要求你的这件事儿,对你而言,或许可真不易办呢。”
张梦阳盯着她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实在是猜不透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你倒先说出来看看,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绝不会推脱就是。”
李师师犹豫了一瞬,然后盯着他说道:“我是想让你跟那个娄室将军说说,在跟大宋索要赎还燕京的条件之时,不要把价格抬得过高,大宋朝廷为了削平东南的方腊叛乱,已然是耗费巨大,价码过高的话,一时之间哪能筹措得来?
我们陛下一提起此事来,便即面带忧色,每当我看在眼中,心中颇有不忍,因此想拜托你向娄室将军略进一言,看在中原的黎民百姓面上,能够网开一面,以启南北两国的百年和好之局。”
张梦阳万没想到她所求的竟是此事,顿感心中没了主意。
他暗想道:“假如我真的是杯鲁的话,你所求的这事,我倒也可以试试,可我实乃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冒牌儿货,在娄室面前哪儿能有这么大脸?”
可是转念又一想:“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儿干掉这个娄室的,暂且答应了她又有何妨?到时候儿娄室一死,也就都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