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给自己做思想建设,只想等着除夕宴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再禀告此事,这样好歹不会一开始就破坏了气氛。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孙元时抢了先,紧接着又是伍才良等人接连登场,唱了这么一出大戏。
旁观这么一出大戏之后,江茂实就更后悔了。
早知道他一开始就站出来把这事给回禀了。
现在可好,皇上已经因为此事震怒,自己却还是不得不站出来火上浇油,简直是找死啊。
简直是一步错,步步错。
淳文帝重新坐了回去,周身都笼上了一层沉沉的低气压。
他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究竟还能挖出多大的事来!
而底下的众臣们,依旧保持着最开始那番站立恭送的姿势。
淳文帝没有开口让他们坐下,也没人敢坐啊。
大家都不禁埋怨起江茂实来,要回禀也不知道找个恰当的时机,非得在他们都站起来之后才回禀。
这下子,大家怕是要一直这样站到底了。
就在众人这般腹诽时,一位老臣身子一晃,朝前栽去。
幸而旁边的人及时伸手扶了一把,那老臣这才没有一头栽到地上。
站稳之后,那老臣连忙向淳文帝告罪,“老臣失态,请皇上恕罪!”
淳文帝抿了抿唇,这才开口,“诸位都坐下吧。”
众人听到这道声音,简直如闻天籁,齐声谢恩,这才依次坐了回去,然后悄悄地捏了捏自己已经有些酸痛的腿脚,活动活动发酸的腰背。
感谢那位老臣,若不是他,大家都得一直这样站着。
坐下来之后,大家对于接下来的这一场等待也就没觉得那么煎熬了,反倒又多了点看好戏的兴致盎然。
只要这把火烧不到他们的身上就好。
此时的段则远却是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原本他已经暗暗说服了自己,虽然牺牲了那处铁矿,但至少他还能趁机反将段则行一军,能把这盆脏水直接泼到段则行的身上,让他自食其果。
但江茂实供出来的那个身份不明的证人,却再次让段则远陷入了慌张之中。
那个证人是谁?
能知道那处铁矿的秘密之人都是他的心腹。
他的心腹不大可能会背叛自己。
除了心腹之外,段则远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
段则远及时掐断了自己的念头。
不,不可能!
不会是那个人的!
他怎么敢站出来指认自己?他只要一出现,他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这个时候,他最该做的,就是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老老实实地躲起来!
段则远脑中思绪纷杂混乱,手心早已经渗出了一阵阵黏腻的汗意。
段则远觉得,自己的前半生一直都是顺风水顺的,他就像是老天爷的亲生儿子似的,不论做什么事都能顺顺当当,不论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一下就成了老天爷的死对头似的,诸事不顺。
今天,他已经经历了诸多与计划相违背的变故,但属于他的霉运却似乎还没结束。
即便他无比虔诚地祈祷着那个人不要出现,但是,事情还是不受控地朝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淳文帝派出去的人明明是去取江茂实口中所说的那封信的,但是他们却不止带回来了那封信,还将那个神秘的证人一并带回来了。
那人,便是段则远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裴俢文!
此时的裴俢文已经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脸上也打理得很是妥帖干净。
他虽被御林军押着,但脚步却依旧沉稳从容,便好像他现在不是一个被朝廷缉拿的通缉犯,而依旧是当初那位小裴大人,现在是来上朝的。
相较于他的镇定从容,反倒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