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我为什么不去赴宴?因为没意思啊。
我成了花神之后,好像我就不是我了,反倒成了一个作诗工具。
我一出现,定然会有人跟我斗诗,我真的写不出来吗?我当然可以,但我那样作出来的诗却是没有灵魂的。
我的诗也不再只代表着我自己的情绪,反而成为了我用来维护自己的才名的一个工具,我这样作出来的诗,已经完全变味了。
那我再去作这样的诗,又还有什么意义?”
安若竹的这番话让众人都愣住,旋即便陷入了一阵若有所思之中。
安若竹居高临下地望着台下众人,看到他们的反应,心中微微满意。
她面上笼上了一股深沉之色,语气中带上了郑重其事。
“我最近都不会去赴宴,以后我再出门交际赴宴,我也不会再提笔作诗,你们觉得我是江郎才尽也好,缩头乌龟也罢,我都不在乎。
我喜欢作诗,却不喜欢被逼着作诗,因为那是对我的作品的不尊重,我不想因为世人对我的看法就勉强自己。
在座大多数应当都是读书人,或许多少能明白我的想法。”
她说着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明白也没关系,质疑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把我想说的借此机会说出来罢了。”
安若竹说完,台下先是一片安静,大家似乎都在思考着她方才的那番话。
或许是她的这番话说得太过坦荡了,反而让人觉得听来真切,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
且她那字里行间对于自己作品的尊重与珍视,也戳到了不少读书人的点,一下就让她的格调升华了。
如果江念瑜在这里,听到她的这番话,必然会直接跳出来怒骂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明明就是做不出诗来怕露馅儿,却硬是给自己包装上了一层“尊重作品”的外衣,偏偏那些傻乎乎的读书人竟然还真信了。
如此一来,今后无论在什么场合,若是有人想与安若竹对诗,她都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拒绝,江念瑜想要借机找茬的意图也就彻底落空了。
江念瑜为安若竹的狡诈和那些读书人的愚蠢而恼怒,然而她却忘了,她自己以前也没少利用读书人为自己造势。
若不是她的故意造势,她又怎么可能得到那么多读书人的拥趸?她的才女之名又怎么可能会传扬得那么广?
她可以利用读书人为自己造势,安若竹自然也可以利用读书人解决自己的危机。
读书人就这么好糊弄吗?当然不是。
能不能糊弄住,关键得看有没有掐准对方的脉搏。
掐准了脉,自然就顺顺利利,大功告成。
她宁愿被人误解江郎才尽,也不愿意打破原则,违背本心地去作诗,只是因为不想因此亵渎了自己的作品,也亵渎了作诗本身,这样的原则与傲气,不正是读书人最喜欢推崇的吗?
安若竹在众人面前演了这一出戏,成功地把此事的后顾之忧抹除,以后她都不用担心再被人抓着对诗了。
安若竹跟段则行讲述自己那天如何舌灿莲花,把那些读书人糊弄得一愣一愣的,邀了功之后,她就话锋一转,杀气腾腾地把江念瑜的所作所为控诉了一番。
她能顺利地解决了这件事,那是她的本事,而不是背后推波助澜之人手下留情。
想到江念瑜背后做的那些事,安若竹就觉得恶心。
段则行听罢她这气势汹汹的控诉,这才开口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找机会报复回去!她捡了我的诗集不想着物归原主不说,还偷偷地盗用,这样的行径实在太恶心了,我要想个法子揭穿她的真面目。”
段则行眼神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