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对于现在的斯伶来说漏洞太多了,无论是窗户外时断时续的雷雨声,还是那扇总是自动关上的房门。这是她第一次尝试控制住自己的梦境,并没有像之前家里请来的那些风水师傅有充足的准备布阵,她也没有尝试像第二人格那样直接和严老爷硬碰硬。
其一是因为她没办法确定自己面对对手究竟有几分胜算,其二则是在严老爷说话期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能掌控住梦境的走向。
黑白无常套上来的镣铐碰触到肌肤,冰冰凉凉的金属质地让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这样不行,不能被感官牵着鼻子走,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忘记那两张毫无血色又孔洞无神的面孔,努力让自己透过此刻的躯体去感受梦境外的世界。
严老爷所在的空间从门口的房顶逐渐化作碎片,一点点向内塌陷。双手被禁锢在镣铐里,她稍微动作便能感受到黑白无常身上带来的刺骨寒意。不过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些已经不足为惧,她缓缓伸出手臂,镣铐卡在手腕上,被拉伸到极致。但下一秒,身体便陡然轻松。
斯伶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屋子里和睡前一样,她拉起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飓风夹杂着各种植物的叶子和豆大的雨点疯狂的撞击在玻璃上。她刚松了一口气,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阵敲门声再次吓到。
“斯伶!”
声音很熟悉,但她还是站在门边,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拉开一条门缝。
“还好,还好你没事。”方牧之往前迈了一步,又尴尬的顿了一下,“你门口的平安福烧了。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这时候她才发现,门外面一侧被贴了一张符箓,已经烧掉了大半。
“我再画一张。”方牧之说着,便熟稔的咬破了食指指尖,这一次他没有用黄纸,而是直接在门口的地面画了起来。
符毕,他已经是满头汗水,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苍白了些,可见在这张符箓上倾注了不少精神。“要不这样,你去我那屋子睡吧?我再——”
“不换了。没事儿的。”斯伶和他一起蹲下来,“要么你进来,咱们别在门口说话?”
夜深人静,方牧之进来之后,两人间却没了言语。就连窗外的雨声都压低了声音,似乎怕打扰了两人似的。
秒针每过一秒,便尽职尽责的打出咔哒一声,明明才听了一小会儿,再看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等我睡着了走?”
“嗯。我怕你睡不着,守你一下。”
“好。”斯伶感觉自己同手同脚的走到床边,拖鞋踢了两下都没能从脚上掉下来。好像刚刚面对是梦里的黑白无常,她都没这样别扭过。最终还是不得不用手拽了一下,拖鞋才乖乖摆放到了它们应该保持的位置。
她面对着方牧之的角度,把脑袋放到枕头中间,扯上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就是闭着眼睛好像很别扭,睁着眼睛不说话也很尴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轻声开启了一个话题,“咱们这样有阴阳眼的人好像真的特别招鬼。”
“刚刚发生什么了?”方牧之声音很轻,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云朵一样,让人听的不是很真切。
“也没什么,不过是做了噩梦。”斯伶垂下眼眸,“我以为自己可以的,没想到还是因为你门口贴了平安福才有一次死里逃生。我还真是挺没用的啊。想想,我这么招鬼,能活这么大,也算是奇迹了。运气特别好,对吧?”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不能拿自己和我比。我从小就接触这些,有继父,有师父带着,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庇护才走到现在。你才刚刚入门,能做到这样已经比我当初要强上很多。”
可是还是差了太多了啊,斯伶咬着牙,强忍住鼻头的酸楚,她没办法说出来,她也有想守护的人,也希望可以是他的依靠。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连手腕上这个来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