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两只肥猫落水的甲板上已经围了一圈‘人’。越来越多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反倒忽视了两个在人群逆行的身影。那只手拉着她穿梭在人群和动物之间,步子很快,轻车熟路的想着船舱的方向走去。
拉着她的那只手劲瘦修长,握上去冰冰凉凉的,像是捂不热一样。乍看上去他和方牧之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此时他此时从装束和方牧之在小岛上的穿着如出一辙,斯伶大概率会觉得自己只是情急下认错了人。但就连手腕上那块没有时间的手表都一模一样,这便不再是巧合。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斯伶反倒不急着开口了。这个人从湖水中上来,很可能是和自己走了同样的路线到达这里,他的身份已经不需猜测,应该就是假扮张祈的人。只是不知道小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假扮成现在的样子,继续对自己这只鱼饵穷追不舍。
月牙映在漆黑的湖水中央,随着水波打颤,她又抬头看了看月亮。这艘船什么时候转向了?像这样大的轮船,身处其中很难感受到船身航线的调整,周围又没有比较固定的参照物,唯有头上这弯月牙。此时它依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难道这艘船一直是在原地打转吗?她不觉蹙起眉头,回头又看向漆黑的水面,认真考虑起再次从水底找到出路的可能性。
小岛上究竟怎么样了,为什么假张祈反倒追了上来?斯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扣在玻璃杯里的苍蝇,恨不得在每一处玻璃上都撞一撞才好。
斯伶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拉着她的那个人已经递出了一块牌子,给守在门口的那个青年看了看,年轻人微微点头致意,眼神又瞟像他身后的斯伶,像是暗戳戳的在表达一人一牌,“先生请跟我来。”
“嗯?”假张祈用鼻子哼了一声,懒洋洋的,傲慢至极。斯伶从未想过会在方牧之的脸上能看到这种神情,狠厉,冷漠,兼职就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斯文败类的样子。
还未等门口的青年答话,他便抬手在年轻人站着的台子上挑拣起来。木牌摩擦撞击的声音响起,他用两根手指拎起一截红绳,拽出牌子,极随意的扫了一眼,“嗯……”,紧接着一扬手便把那块牌子扔到了斯伶怀里。
艮牌。
“咳!”假张祈一扬下巴,又把那块还没拿稳的牌子拎开,“哗啦”一声,再次把它扔进了木牌堆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精致向船舱内走去。
此时斯伶才看清,那年轻人并非是被假张祈的气势糊弄住了,他整个人从假张祈发出那声疑问的“嗯?”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一点动作,甚至连眼睛都没眨,直勾勾的看着斜前面——那声刚刚斯伶站着的位置。
若不是此刻表情僵硬的停在这一瞬,斯伶不一定会注意到他礼貌微笑下的那股子轻蔑。就像是从某种精神层面上将这个灵魂做了一个剖面,越看越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她快步跟上假张祈,脑子里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九泽?”
面前的人身子一僵,随即笑了两声,“唔,认出来了呀?”
“这儿怎么出去?”既然是熟人,斯伶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九泽这回彻底停住了,却没有转过身来,背着她,声音听上去依然懒洋洋的:“你不应该问我是不是张祈吗?或者说,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杀了张祈吗?”
在斯伶叫出九泽名字的那一刻,她便想明白了张祈的死因。若说她一点都不怕九泽是假的,这个人的冷漠并非是惺惺作态,而是真的不把人的性命当回事儿。捏死自己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无甚区别。张祈很可能什么都没做,就是倒霉的遇到了九泽这樽瘟神,便丢了性命。甚至九泽本不必这么做,他只是想,便这么做了。
张祈诚然无辜。
但红尘中人,每一日不都是在这样的忍耐中过来的吗?
世界上是有这么一种人,见到不公便要站出来讨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