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原来真的能看见鬼啊。或许这样就说得通了……”斯母努力想做出一个笑容,可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她像是被一团雾蒙蒙的气息包裹住了,眼睛里的光也逐渐黯淡下去。斯伶犹豫着去拍她的手背,手却直直的落到了桌子上。
她眨了眨眼睛,再去摸母亲的肩膀,依然抓了个空。手指麻麻的,并不觉得特别冷。“你在哪儿?”她是在求救吗,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才说,是在担心自己不会管她吗?“你现在在哪儿?我先打120。”
怪不得她今天没有抽烟,快一点或许还有抢救的机会,斯伶这样想着已经拨通了急救电话,“你别担心,我会尽快赶过去……地点是?”
“桂山郊野公园第一停车场北面……观湖庭。”
桂山郊野公园,斯伶根本没听过。应该是滨市远郊甚至更远的地方。母亲给出的位置很具体,救护车应该比她们先到吧?她转头问母亲,“我们直接去医院吗?”
看着母亲默默摇了摇头。长发遮住她的面庞,看起来无助又绝望。“那我们现在就去桂山,你别担心,方牧之很厉害的。家里那辆老车还在吗?钥匙放哪儿了?”
斯母坐在饭桌旁边没动,也没有说钥匙的事儿,不急不缓的问:“你爸爸走的时候,你也能看见他吗?”
斯伶已经走到门口,但母亲全然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着急道:“没。没见到。再晚一点恐怕连你也要见不到了。”
“你不恨我吗?”
这句话把她问的一愣,若是说没恨过那是假的。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被抛弃在医院的小孩子,也不是那个失去父亲又被赶出家门的穷学生。
她以为自己还是因为那本就不存在的亲情吗?又或许是对她爱恨交加?她就不能单纯的在见义勇为?
“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况且我们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久。”
母亲对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满意,她又问了一遍:“你不恨我吗?我从没有一天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
为人子女,总是把所有当做理所应当,抱怨家境,抱怨父母,但这些何尝不是命运的一部分,若是事事都要责怪父母,那天下儿女想必都是要恨父母的吧?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雨来,轰隆隆一个近雷在头顶炸响。像是在催促似的。
母亲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从未坦露出过这样脆弱善感的时刻。“你养了我,给我付医药费。给我吃住。这些好的我也都记得。”她在母亲身边蹲下来,放缓了语气。
“不用去了,太晚了。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真的。”斯母挺直了脊背,一直手托住下巴,又回复到平日里优雅的样子,她舔了舔嘴唇,挑眉看向方牧之:“有烟吗?”看方牧之摇了摇头,只好悻悻作罢,继续说道:“你也别怪我。换作你是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你不是我生的。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他原本就应该是活不下来的。”
这话母亲说过很多次,或许是在某个凌晨和爸爸歇斯底里的争吵中,又或许是穿插在某一个鬼故事里。但没有一次是这样冷静又清醒。斯伶忽然产生了一丝动摇。不,她是看过自己的出生证明的,医院和父亲总是没有理由骗她的。
“你不好奇,你是哪儿来的吗?我当时瞎了眼才没想明白,直到他们逼问我你爸爸宗永明把东xz在哪儿了。他从未对我有过真心,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你说他把你当成过亲女儿吗?不会也没告诉——”
斯伶打断她,“我不想听,也不会信。既然你说不用我去救命,那我就走了。”
明明人都已经死去多年,是有多么深刻的恨才能让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遗余力的给他泼脏水。斯伶没再回头,听着母亲云淡风轻的补充:“也行。记得不要把我们葬在一块。我就是想嘱咐一下这件事。”
搬家的小货车还等在楼下,斯伶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