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暴徒洗劫过一般。乔丽丽正抱怨着大夏天的突然暖气走水,把一层楼都淹了。
斯伶一上楼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赶忙去看自己整理好的两个箱子。
衣服被褥还好,书本被泡的像是波动的海浪,收集好的报纸,杂志看起来黑乎乎一片,她伸手去拿,它们就瞬间退化成了纸浆,湿答答的从指缝滑落,支离破碎的变成了一坨一坨的渣渣。
乔丽丽的书也都被泡了水,她捧着做好笔记的资料,往湿漉漉的地上一坐,念叨着:“这下完了。”
虽然收集了很久,但眼下这些东西也算不上多重要。只是多少有些可惜。她把衣服拧干重新打包,随口问乔丽丽那天晚上做了什么梦。
“就找东西啊。怎么,我说梦话了?”乔丽丽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嗯,说梦话来着。说是要找男朋友……”
“你放屁!我记得自己明明是说在找生日礼物。我还想着那条项链就在柜子里呢!”
乔丽丽是不是记得太清楚了?清楚的就像是醒着时候经历的事情,条理清晰,逻辑正确。斯伶咯咯的笑着,继续调侃:“那最后找到了吗?还是继续单着呢?”
“不知道,那梦没头没尾的,好像就又睡下了,后来梦着什么来着,反正是个噩梦,还挺吓人的……”乔丽丽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努力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记不清了。反倒是找东西那个梦,这都好几天了,还记得。你不问还好,一问我就觉得那个梦挺吓人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梦嘛。”
原本以为母亲出差不会回来,可以在家里暂住几天,在新公司附近找找房子。眼下母亲回来了。她打心底里不愿意住在一起。甚至比陌生人住一起都更尴尬。她数了数手头的钱,决定把欠地摊姑娘的钱再不要脸的拖上几天。眼下随便找一家便宜的青旅落脚。
搬着东西从宿舍楼出来,斯伶忽然产生了一个不着边际的想法。不过也仅仅是个想法。
手上原本不存在的倒刺都要被她抠出来了,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母亲家楼下。她拜托师傅在楼下等一会儿,抬头看了看401的窗户,踟蹰了好一阵才决定打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等了好久才接通,401的窗帘露出一个缝隙来——“上来吧。”
“嗯。”斯伶哼唧了一声,询问似的看了看方牧之,对方还是没有说话,一路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陪我去搬东西吧?有点多……”
反正女孩子力气小,拿不了多少东西。又没人规定多少算多,是吧?
“好”听到方牧之的回应,她转过头悄悄吐了吐舌头,带着他绕过小花园往楼上去。
这条路也算得上熟悉,高中三年,1095天,好像也走了很多回,小区单元的防盗门密码是坏的,只要输入任意四位数字,门口那块碎掉的瓷砖物业拖了这么多年也没换,楼道感应定是声控,需要很大声的“嗷”一嗓子。斯伶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又或许迷迷糊糊想了很多。
“啊——”这个习惯性的通知楼道来人了的提示音,后半截被卡在嗓子眼里,又悄无声息的滑回肚子。老旧的感应灯继续装傻……黑暗中的每一步斯伶都好像是一头沉重的巨兽,无论多么用力的跺脚,感应灯就是不亮。
“哈……慢一点,坏了……”方牧之应该看不见她黑暗中尴尬的有些狰狞的表情。
“咳咳!”
——亮了。
斯伶瘪了瘪嘴,“……哈,哈哈。不给我面子。”
“走吧,拿完东西我们去买香烛纸钱。我刚刚看到路上有一家纸扎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