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头颅亦只能叫她的心脏冻得即将碎裂。
虽能想到成帝竟然是故意的呢?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昏庸残暴杀人如麻皆是有意为之,躺在酒池肉林之上任皇权凋敝江山崩塌亦是有意为之,他想叫她踏着这方血路一步一步走上顶端,他想叫她将他的江山传承于身千秋万代若是她走不出来,便随这毁灭的天下一道毁灭又何妨,就算叫这大夏为她陪葬亦在所不惜!
大概是在经年累月的肆意与癫狂中真的疯了魔,那个可怕的执念像是他毁了人间的秩序一样毁了他的神智,但是褚赤并不在乎自己所侍奉的究竟是个明君,还是个昏君。
“臣当年对陛下立过誓,必叫殿下登临皇位,纵九死尤不悔!”
“哈……”千叶慢慢转过头,就像是在摆动着某种僵硬锈化的齿轮,扯动嘴唇笑,就像是遇到了何等可笑之事,笑得泪都流下来,“哈哈……”
她把脸贴到怀中头颅上,一缕混合着斑斑血痕的头发自包裹的边缘滑出来,带来难以言喻的血腥与腐臭。
她张大嘴巴却哭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仓皇的笑声。
所以她的人生是一场笑话,她的爱情也是一场笑话,她的命运,就是一场苍凉又绝望的悲剧。
为什么这世上有如此可笑的事呢?
褚赤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灰败,眼神也一点点涣散,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但未等他爬起来,高声呼喊医师,便见着一阵匆忙的脚步与哭声自后方传来。
“主人主人!”阿蓟大喊着,“小郎君活了他活了!”
千叶茫然无光的眼神无意识往那一边移了一下。
是男孩子吗,她生的是竟然是男孩子吗?
真苦啊,将要面对的是何等痛苦的命运啊……
然后蓦地倒地。
怀中圆形的包裹从她无力的臂膀中滚出去,滚到阿蓟的脚下,松散的黑布散开,露出半张紧闭着眼睛的熟悉的脸。
阿蓟这辈子所能发出的最大声响都拥挤在了喉咙口,随着这声尖叫一起撕心裂肺自这之后,她失了声,再不能说话。
千叶生了场大病。
她在死生之间颠倒徘徊,在炼狱边缘流连忘返,醒不来,睡不去。
一场短暂的爱恋葬送了她大半条命,她在奄奄一息的绝境中不断地梦到所恋之人渐渐腐烂的头颅。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轻易就陷入绝望,她既然认定了自己孑然一身踽踽独行的真实,那一切奢侈的感情本来就不应该为她所有,侥幸拥有哪怕是一瞬就已经足够珍藏可是鬼使神差地爱上一个人,又莫名其妙割舍掉的痛苦实在太过于剧烈,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像是被碾成了烂泥,再硬生生被揉搓成人形,血肉骨骼都在哀嚎呻吟,充斥满无法言喻的锐痛。
偶尔脱离浑浑噩噩的状态,拥有几分清明之时,她拼命布局想要维系两州的稳定。
严州危机,不仅是虞相在旁窥视,北境也必将疯狂,单氏本来就恨她入骨,在此事之后更将对她深恶痛绝,他们宁肯给单世昌过继一个孩子,也不会承认她为他生下的这个孩子,必定会拼尽全力来夺两州。
淳州她倒是不怕,就算康乐王磨刀霍霍,有张伯扬在,她也不害怕此地会轻易沦陷。
千叶只能将大寒派去堵虞相她的身世是不能见到天日的秘辛,既然在虞礼看来,大寒身上还披有“皇子”的皮,那么他就有着某种不可替代的作用,拿他暂时稳住虞相还是可以做到的。
褚赤则是去扛北境,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也不用顾及它物,她与单氏不死不休,除了褚赤她也想不到有谁人能挡住北境的铁骑了……
单世昌死于褚赤之手一事,以石破天惊之势叫天下震动。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