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峰沉声听着,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末了才说一句:“春柳不敬夫人是重罪,既然已经罚了,我便饶了她。
日后,她也不必再回琉月阁了,夜里便送去庄子吧。”
然后看了眼梁姨娘,又看了眼赵语梦,面色不虞的继续问:“那这满地的泥又是怎么回事?”
“老爷,那是周婆子想砸我,那么重的花盆,若是砸到我身上,想想也是要一命呜呼的。
还请老爷为妾身做主啊...”
梁姨娘跪坐在宋青峰的脚边,哭的是梨花带雨,说的是满口胡话。
她这般诬赖周婆子,便等于说那是赵语梦指使的。
谁让偌大的花厅里,当时她只有孜身一人,而赵语梦却带了两个自己的院里人。
翠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虽然她心里很怕老爷,但方才她看的清清楚楚,这事儿跟夫人没一丁点关系。
遂很是护主的替夫人辩护:“老爷,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分明是梁姨娘自己撞过去的。”
翠萍把从梁姨娘抱住夫人的腿开始,再到她自己撞花盆的举动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周婆子也跪了下去,直言翠萍说的句句属实。
梁姨娘可不怕这些,她当时就是想撞破头倒在赵语梦身边,好叫宋青峰进来时她有嘴说不清。
虽然,现在情况变了,但也一样不迟。
她用袖子擦着腮边滚落的泪水,那桃粉的袖口很快便洇湿一大片。
声音幽咽,眉目间红成一片,若不是她此时在形象上大打折扣,就凭这副可怜的模样,任哪个男子看到也要软下心来。
宋青峰低头抚了一下她比较肿的右脸,眼神里却并无柔情,只低声问:
“翠萍和周婆子说的可是真的?”
梁姨娘睁着聚满水汽的眼睛,把那种被污蔑后心痛难耐的苦楚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指着自己的脸和身上的衣服,哭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
“老爷,妾身怎么敢撒谎!
翠萍和周婆子冷眼看着夫人动手而不阻拦,这分明是盼着妾身死啊。
她们俩的话又如何能信?
妾身独自一人留在这花厅里,犹如待宰的羔羊,心里恐慌至极,又如何能自寻死路。
诚然是妾身私自动了夫人的花,可妾身终究也算是老爷您的枕边人啊。
妾身是个什么性子,老爷应当是最清楚的。
如今就因为一盆花,夫人便如此为难妾身,甚至不惜动手。
妾身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如夫人的意,竟要在被殴打后,还要受此污蔑。
妾身活着还要什么意思呢...呜呜呜...”
赵语梦真的很想鼓掌了,这么能哭,这么能颠倒黑白,太厉害了。
宋青峰叹息一声,单手把梁姨娘扶了起来,待她站好后,便扭头问赵语梦:
“夫人,你怎么说?”
赵语梦耸了一下肩,态度十分无所谓:
“我若说翠萍和周婆子说的都是实情,只怕老爷也不会信的。
人在做,天在看,我赵语梦问心无愧就够了。
今儿我本就是为了来拿走属于我寻芳阁的玉兰花,从未想过要为难谁!
春柳不敬在先,出言不逊在后,教训她乃是我的职责。
至于我的花在梁姨娘的手里损了,这是事实。
我打她出气也是事实,老爷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宋青峰看了一眼赵语梦,觉得她有些不一样,好像变了,但看着脸又分明没变。
这事若是搁在以往,她定要理论到分出个胜负来,今儿却这么快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