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妈妈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
见小秦氏婆媳三人在,微微屈膝施礼,把药碗放在姜瑜面前:“姑娘,该喝药了。”
“先放下吧!”姜瑜看了一眼鲜活明媚的阮妈妈,眼带笑意地把药碗推了推,吩咐香叶:“你这就去忠义侯府一趟,跟外祖母说我想吃顾嫂和柳姑姑做的饭菜,让她们今晚就来。”
香叶应声退下。
小秦氏在两个儿媳妇面前里子面子都丢尽了,窝了一肚子火,索性使出杀手锏,语气强硬:“既然你信不过国公府,还不如回忠义侯府备嫁,我想裕王府是不会介意的。”
堂堂国公府嫡女,要是在外祖家出嫁,肯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丢人的不止国公府……
小秦氏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想给姜瑜几分颜色瞧瞧。
她知道姜瑜是不可能回忠义侯府备嫁的,在这个时候跟国公府闹翻,绝对是愚蠢之举。
跟她赌气是小,惊动了裕王府可不是闹着玩的。
天家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过是从外祖母家里叫了两个厨娘过来,却不想惹了祖母不快,既然祖母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无颜住在这里了。”姜瑜抚着胸口轻咳了几声,“阮妈妈,收拾行李,咱们现在就回忠义侯府,反正忠义侯府也是裕王殿下的外祖家,我想表哥不会介意的。”
阮妈妈欲言又止。
神色复杂地道是:“是,奴婢这就去。”
“阮妈妈留步,你也是跟在瑜娘身边的老人了,怎么听不出这是玩笑话!”粱氏见姜瑜软硬不吃,忙笑着打着圆场:“你祖母是怕麻烦亲家母那边,倒不是不同意,横竖两个厨娘,用谁也是用,既然你都有主意了,请过来就是了,以后可不要再说什么回忠义侯府,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容不下你呢!”
姜国公姜行远虽说是世袭的爵位。
却是战功累累,受之无愧。
他十八岁就跟随老姜国公姜文堂灭前朝余孽,平西北之乱,居功甚伟。
姜文堂戎马一生,战死沙场。
姜行远袭爵后,一直镇守西北边关,鲜少回京。
整个国公府的荣华富贵都是姜文堂父子用鲜血换来的,尤其是姜行远这些年屡立战功,宫里的赏赐隔三差五地送到国公府,就连二爷三爷也成了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姜瑜作为姜行远的独女,回府待嫁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若是因为两个厨娘,闹着回了忠义侯府,不用说姜行远了,就是宫里知道了,也不会答应的。
小秦氏也是老狐狸了,也趁机下了台阶,缓了语气对姜瑜道:“你二婶娘所言极是,你从小不在府上,咱们祖孙俩言语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说开了也就没事了,你既然执意要那两个厨娘,祖母依你便是,她们的月例银子跟府上厨娘一样,都从公中支取就是。”
“对对对,都依你!”粱氏连声附和,“咱们是一家人,凡事就得商量着来。”
“多谢祖母关心!”姜瑜脸上也露出笑容,她压根就没想回忠义侯府,如果要走,也是她们走,国公府是她和父亲的,她不但要换厨娘,而且还要在长卿苑安排几个有身手的心腹伺候,绝不会再给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前世她葬身火海,死不瞑目,一缕冤魂游荡人间十几载。
她眼睁睁看着父亲在狱中备受折磨,奄奄一息,最后还是皇叔赵桓允出面,替姜行远求情,加上西北战事又起,朝中无人能战,顺庆帝才下旨让姜行远戴罪立功,重返西北。
彼时姜行远已在狱中落下病根,不出半年,便死在军营。
她记得那是次年七月,明明是个百花争艳的夏日,西北却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