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雪，整个院子被雪光映衬的跟白日一般。
穆青青摸着酒酒绵软的头发，低了声音问道：“你爹他……对你到底好不好啊？”
酒酒因为这个问题，迟疑了许久。
最后，她才摇着头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他对我不好，可留下我送回京城的人是他。后来因为我的一意孤行，情愿为我交出兵权的人也是他。但若他对我好，为什么我从来没感觉到他对我的重视，而我永远都在受委屈呢？”
哪怕再过一世，酒酒还是想不明白，姜大将军对她的父女情到底是如何？
正常的父亲，比如穆大叔，看到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应该会替她撑腰出头的吧？
姜大将军却并没有，就算是后来回京，也只是带着些小玩意儿来看她，与她说不上几句话。
最重要的是，他对那个夫人信任得很，反而对自己一般。
想到这里，酒酒突然道：“或许，因为我在他的心里，始终只是个外人吧？”
十年啊！
再多的愧疚和疼爱，都被时间磨平了。
有一个乡下出身还跛脚的女儿，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酒酒深刻的明白，自己其实是姜大将军光辉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若不是出于对自己娘亲的愧疚和追悔，恐怕这个女儿，姜大将军也是不想认的。
所以后来他交出兵权，参与皇子争储，名义上是为了嫡女。事实上，为的是弥补对母亲的那些愧疚，让他自己心安？
酒酒想明白后，不愿意再说什么，穆青青反而道：“既然这样，你就莫要跟着他回去了。留在这里有吃有喝，还能快活高兴些，这样不好吗？”
一个小丫头回到高门大院中受委屈，被人玩弄心计，穆青青光是想想都觉得难受。
可酒酒却不，摇着头说道：“我娘是被那位姜夫人害死的，我要替她讨回个公道。再说了，我是姜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该我的东西，凭什么叫她们鸠占鹊巢？”
她这辈子不会贪图什么温情什么好意，父爱什么的她也不稀罕，她就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姜家的家产暂且不论，最起码她母亲的嫁妆，她一定要拿回来。
穆青青看着酒酒坚毅的面容，最后也不再相劝，只说若是能有自己需要的地方，她一定会帮！
酒酒也点了头，依偎在穆青青肩膀边，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大概是两人夜谈了一晚，第二日居然都起晚了。
酒酒的小跟班们来找她玩，见自家老大还在赖床睡觉，便很是低落的各自离开了。
穆青青则因为第一次来例假，身体不舒服，各种赖床不想起。
一直躺到了中午，穆淮才在外面敲门道：“起来吃饭！”
穆青青叹了口气，将棉衣摸索进被窝里。酒酒在旁边坐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说道：“你弟弟真是冷面无情。”
“无情的人才能专心读书。”穆青青套上棉衣，也坐了起来，“若是多情了，恐怕所有心思都用来早恋了。”
酒酒好奇问道：“什么是早恋？”
穆青青随口解释：“未满十八岁的谈恋爱，都叫早恋？”
酒酒：“……？？？”
这……不是在放屁吗？
京城那边，若到了十八岁还没嫁人，可就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