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风乍起,吹落树梢几滴宿雨。
赑屃如梦初醒,侧身望之,已攀爬至峰顶,顶峰之下乃背阴石坡,山涧溪水潺湲蜿蜒,顺势流下,一众宿根霞草星星点点坠于绿茵,迎风婀娜,朱红艳丽。
白苎不曾撒谎,参商峰确然长有此物。
芸初定睛一瞧,自是欢喜。在山峰偷偷瞥了眼囚禁武安所在的密林,本来云遮雾罩,瞧不清晰,艳阳驱散林雾,山下结界灵力浮动,忽而显形一瞬。
芸初大惊,佯装什么都未曾看见的模样,专注北面石坡,平复心绪。
山下结界灵力浮动,赑屃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扬声道:“芸初姑娘,宿根霞草我已带你找到了,你认识下山的路吧?”
芸初背身侧眸,点了点头。
“那好。”赑屃袖中滚落琉璃宝珠,握在掌中,终究收了回去。他凝默少顷,笑道:“在下尚有急事要办,恕不奉陪了。”
芸初回眸浅笑:“无碍的,多谢你领路,既有要事,且去忙吧,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
赑屃莞尔,告罪作揖,步履匆匆地往山下行去,半道里,不顾灵力消耗,捏决化作清风一缕,疾驰山间密林。
芸初心旌神摇,又望了两眼武安所在方向,足下微挪,终归按捺冲动,反身仓促挖了几株宿根霞草填了乾坤百宝袋,手不经意触到武安交给她的素帛血书,蓦地一颤。
“我定会帮你将书信送到!”
芸初折身,意外瞧见方才赑屃身边的黑衣少女幽幽站着。结界异动,她明明去了那处,缘何飞速返回?
少女蓦然微笑,打断了芸初念想,她问道:“赑屃去哪儿了?”
“他?”芸初心下一沉,面上亦笑说:“刚才似乎有急事,我原以为他是去找姑娘你了……”
“路上却是未曾遇见。”少女走近几步,笑道:“且不管他。我叫白苎。芸初姑娘可以唤我名字。”
“白苎姑娘。”
少女眼睛弯成月牙,“请恕白苎冒昧,敢问姑娘的名字,是芸草的芸,初心的初?”
“正是。姑娘想说什么?”
“芸草也,似目宿,可以死复生。先前我走得匆忙,途中忽而记起一事。”白苎笑道:“如果我未曾记错,前些日子,姑娘暂居集云镇,因意外焚毁房屋,牵连两人性命。眼下,姑娘被画影图形,肖像广发海内,重金悬赏,怎么冒险来到两镇交界地呢?”
她瞥了眼芸初破损的衣袖,划破的口子边沾染暗红的血渍,山下绿叶茂密,景色幽暗,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眼前人的伤势。
“言下之意,你是要拉我去见官?”
“非也。”白苎偏头,睥睨谈笑间,素手轻捻,袖中灵针猝然激射而出!
白苎意欲杀她?眼看牛毛细针直冲颈部而来,身后却是陡坡悬崖……芸初急急闪过,一根细针犹然擦过她脸颊,须臾,破损外翻的皮肉处,簌簌滴落血液,红白相衬格外分明。
她堪堪稳住身形,白苎已到跟前,伸手欲抓臂膀,芸初怎肯束手就擒,弯腰飞踢一脚,选个极刁钻的角度旋身换位。
忽临深渊,崖下风啸哀哀,白苎蓦然心惊,芸初业已落足平坦开阔处,袖里剑暴涨成三尺青峰,剑光凌冽,横扫而过!白苎险退一步,踩到草丛,惯性后退,石子滚落,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原地消失踪影,转眼又站到芸初身后!
“别动!”白苎悠悠开口。
夺取芸初手中武器,白苎转至芸初身侧,指尖轻翻百宝囊袋口,拈出几根宿根霞草的花叶,“乾坤袋?”她抬头,望着芸初。
“你到底想做什么?”芸初暗地捏了把汗,出声道。
白苎不再翻找,笑意略微凝滞,她发现,芸初脸上伤口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