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官家刚说那民女贞烈,是否……闹出了人命?”
真要只是闹出人命就好了!!!
羿栩忍了一忍,到底咽下这句险些脱口而出的话:“民女的未婚夫是军户,且绵谷之地,有不少军户都被征调往商州屯防,余下的那些人,听说同为军户,壮男因被调去商州而未婚之妻将为宗亲强娶,愤慨之余集结阻止羿承杰的恶行,羿承杰当众说出他们皆为逆犯的话,那些军户竟,竟……
竟说朕放纵宗亲行凶,残害百姓,是暴君戾主,横竖都是一死,不如真的反了。”
所以,酿成了绵谷再生叛乱。
这时辛怀济才开腔:“我等之见,绵谷众军户并无逆意,实因皇叔杰的霸行逼反,司马相公坚持用兵平乱的提议不可行,还当予以安抚,重惩犯事触律者,以平息民愤。”
晏迟这才扫了一眼司马权,眉头扬起:“大相公私扣下官奏劾,才导致绵谷变乱,这本为大相公之罪,臣附议辛公之谏。”
“绵谷令之奏劾,本应由政事堂批决……”司马权分辩。
“可大相公你可曾批决?”晏迟逼问。
羿栩连忙道:“这件事并非司马相公全责,他只是失察,实则私扣奏劾的人是其属官党简,朕已经下令逮党简入狱,无端,我与你一般看法,不能用兵平息绵谷动/乱,否则……怕是连商州驻军也会因此动摇,然则此事,赦免诸军户就罢了,可恨的是那耿中余竟然也参与了叛乱,他乃朝廷命官,不治他谋逆之罪,地方官员若都群起效之……
只是若不赦免耿中余,恐难以说服那些军户。”
难点本来就是在这里,否则羿栩也犯不着召晏迟来商量了。
“又或者,无端可先卜问上苍,此时用兵,是否适宜?”
“官家,平息绵谷动/乱万万不可用兵!”辛怀济先急了。
怎么能因为耿中余一人,就牵连这么多百姓和军户?!
“臣可以卜问,还望官家容臣一夜时间,再行谏议。”晏迟阻止了辛怀济的急躁之语。
横竖他的卜问,自然不宜用兵的,而如何平定绵谷之乱嘛,说起来也不算难事。
绵谷叛乱跟南剑州叛乱不一样,那些军户并未攻击县衙,只是将羿承杰殴伤后,护着那民女一家逃离绵谷,入山躲避而已,耿中余是跟着他们一起逃匿的,因此被羿栩视为同犯,甚至视为主谋。
而事实上呢?若不是耿中余劝阻那些军户,羿承杰已经被活活殴杀了,哪里还有命在?耿中余跟着“叛军”一起跑,是为自保,他只要还活着,就能诉清冤屈与无奈,晏迟有办法逼着羿栩不能不赦免耿中余。
但不过,这些事情他现在应是“不知情”的,所以圆满解决这事,还需要一些波折转曲。
次日大早,晏迟就向天子复命了。
“不宜用兵,否则将会激生更多变乱,臣卜测天象时运,竟又伏殃劫。”
听晏迟这样说,羿栩的屁股都坐不稳宝座了,撑着书案站起身:“怎会又有殃劫?无端明明说过荧惑之殃已化解!”
“无论是天象,还是卦象皆显,祸生于内,应是诸位宗亲分散于四方,才导致这新的变数吧。”
羿栩蹙着眉头:晏迟一直不赞成让宗室散于各地,是否借此时机打击政敌?
“臣还卜得耿中余此人正是绵谷变乱的关键,官家所虑极是,对于如何处治耿中余不能轻疏,臣有一计,官家可遣御使,先至绵谷,处死羿承杰,再颁安民书,赦免众军户之罪,只要他们将耿中余交御使于绵谷公审,便不究军户之罪,那些军户无非是为同袍鸣不平,并没有反叛的决心,见羿承杰已被处死,且官家还公示赦免他们的罪行,必然宁愿再过安居乐业的日子。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