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诞下龙子,为使皇子有嫡长之名,将陈皇后废位立贵妃为后,姑母却因周郎本为镇江侯庶子一事,迁怒于龚贵妃,不肯依准官家的提议,姑母完全以自身的好恶为准而无视大局,让官家为难有何意义?
更不说现在是什么情况?辽廷逼着官家下令出兵平山东叛乱,满朝文武均不肯信服于君令,辽国的使臣步步紧逼,官家一筹莫展,在这样的时候姑母居然还有闲情逼迫我娶妻,何为大局何为小节,姑母轻重不分本末倒置,姑母是担心我会受谤议么?她俨然是在担心官家会因龙阳之好再受谤议,这就是妇人之见,官家受到谤议哪里是因为这微不足道的癖好。”
司马权重重咳了一声:“你怎么倒抱怨起太后来?要若不是太后……”
“姑母是官家生母,所以她才能母凭子贵,可官家能登极帝位,姑母发挥了多大作用?论得宠,她当年不敌罗氏、冯氏,她甚至无能替官家争取一门强有力的妻族,当初她慑压淮王牢记她的恩情,劝警淮王不可与官家争储,以为淮王当真不知她的用心?不,淮王之所以被她慑压,一是因为本性原就淡泊权位更重亲情,二是因为官家及我待他一直是真情挚意,若只凭姑母,淮王哪里会当真听从于她的摆布?”
“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父亲,你要听从姑母的懿令,大可为我娶妻,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父亲可千万别给找一门高门大族为岳家,否则我冷落妻室,惹岳家不满,司马一门就会多一个仇家了。”司马修冷冷道。
司马权瞪视着儿子良久,抬手扶着额头,大显疲惫:“罢了罢了,你要不想娶妻,我不逼你,太后跟前你可不敢用今日这番话顶撞,我去解释吧,只是用兵山东平乱的事,拖了这么久,你到底想不想得出法子来解决?”
“解决?”司马修挑起眉头:“父亲莫不是想促成出兵山东?”
“这是官家的决意。”
“官家是逼于无奈只好向辽廷低头。”司马修道:“山东的义军抗辽,使得辽廷一直无法真正管制山东,要是大卫反而出兵替辽廷平叛,征杀自己的臣民,官家一意孤行,岂不会让天下臣民寒心齿冷?且辽廷见我大卫的主君如此懦弱,势必得寸进尺,待平定山东后,早晚会发兵入侵江南,这样的局势父亲竟然看不分明,还想要促成出兵平乱?”
“那么我们应当想办法劝服官家……”
“已经有徐准为首的等等重臣谏阻官家此一诏令了,我们又何必再掺一脚?”司马修抬起眼睑:“周全逆党已除,徐准这宰执之位到时候出让了,父亲入执政事堂已到时机,所以现下,对于出兵平乱一事理当保持缄默,好教官家看清楚,有哪些官员依然不从强权之令。”
司马权深深吸一口气:“可要是官家问及如何才能慑压谏阻,发兵山东……”
“我会建议让官家把此难题交给晏迟。”司马修又缓缓落下眼睑:“晏迟若赞成起兵,必会受文武百官质疑,但我估计以晏迟的狡智,不会出头成为众矢之的,可他要是谏阻出兵之令,就必然会让官家不满,届时我再献计,应当如何与辽廷斡旋,既能不涉战乱,又能继续维持卫、辽之间的盟约,解除官家此一燃眉之急。”
或许就能争取到绝佳的时机,一举铲除晏迟这个祸患了。
“三郎,我看你早前似与你叔父发生争执,没想到你到底是容不下晏迟如此挑衅司马一门的。”司马权颇觉安慰。
司马修却像吞进去一只苍蝇般,满脸的恶心:“父亲莫不是以为我对付晏迟是为了叔父?他可没有那么大的颜面,我对付晏迟,可从来不是因为私怨,而是我看穿了他的居心,他明面上是在辅佐二哥,可他自从得势以来,先是斩除罗氏、罪人桢,再是唆使官家弑父,紧跟着铲除周全,这些人,可无一不是赵清渠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