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公子读书十余年都没能生出反骨,我今日随手翻看两页,便会有不臣之心,这是个什么道理?”
楚含一噎,反驳不了,便硬邦邦道:“女子无需读书,历来如此。”
“历来如此,便对吗?”
她的目光扫过楚含、楚琪和凑在边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而后收回目光注视着面前男子,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你在怕什么?”
“你们,在怕什么?”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震荡感席卷在场之人的内心。
这里也有女子,她们或许还是闺阁小姐,自小被教导着学习琴棋书画,学习如何讨男人欢心。或许已嫁作人妇,终日忙碌于斗倒小妾,留住夫君。
她们之前或许从未深思过,为什么女子不能读书。
姜妩没再多说。积弊之深,并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
她抱着书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清瘦却傲然的背影。
“有趣。”穿一身粗布衣衫的茶摊老翁看着书肆前的闹剧,抚着胡子。
“太……爷爷,您什么时候回去啊?”他身旁梳双环髻的丫头不情不愿地提着茶壶。
“什么太爷爷,差辈儿了!”老翁屈指在她脑袋上一敲,夺过茶壶,凶巴巴斥了一句:“去去去,懒丫头,不想干活儿就一边玩儿去。”
丫头瘪了瘪嘴,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家主子一瘸一拐地提着茶壶,巴巴地追了上去。
“来来来,姑娘方才说了一番话,想是口干舌燥得厉害,不如去我那茶摊饮上一杯。”老翁殷勤地凑过去。
姜妩正要拒绝,目光对上老翁的眼,忽然顿住,心念一转,点点头:“那就多谢老伯了。”
这个老翁,有古怪。
姜妩跟着老翁左拐右拐进了茶摊,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拿茶盖拨了拨浮沫儿,状似品茶般轻嗅,无毒。她有些摸不清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娘,这书有什么好,可否给老汉我瞧瞧?”老翁随意拿肩上搭着的白巾擦了把汗,一屁股坐下。
“自然。”姜妩把书递过去,那老翁倒着翻开,胡乱扫了几页,连连摆手:“看不懂、看不懂。”
他咂咂嘴,感慨:“难怪只富贵人家看的了书,换了咱们,想看也不懂,人这命呐,真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姜妩摇头,反驳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间人本为同源,又何来高下之分?”
“可世人眼中,偏见重重。”
“那就抹平偏见。”
碧空中有飞鸟掠过。
老翁轻轻地笑。
“姑娘太天真啦。”他的脸像块干巴巴的树皮,嘴唇是皴裂的土地。
“当今不贤,民生多艰,哪里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呢?”
“那你呢?”姜妩静静地看着老翁,缓缓开口。
“太子殿下,你又做了些什么呢?”
老翁一惊。
姜妩不待他反应,便伸手抚过他面颊,触手可及的温度和肌肤触感,令她微微愣住。
老翁退开一步,夸张地哇哇大叫起来,“你个小女娃子,怎么竟非礼我这老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姜妩一把摁住他,另一只手迅猛快速地轻轻一掀,复又坐回去,手中捏着一张人皮面具,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耸耸肩,摊手无奈一笑。
“好吧,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