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那一日,天未亮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到旦时,雨稍住,然天空中依旧是阴云密布。
宫中灯火通明,一应贡士,衣冠整齐,井然有序地走在宫道之上。
这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学子,正面临着,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而火光摇曳下,立在保和殿廊内的众臣,眼中却是被照映得忽明忽暗。
花重锦不顾他人侧目,随意溜达到甘棠身边,寒暄了几句。
他借着另一只手臂宽大袖子的遮掩,将左手手掌摊开,上面写着“调虎离山”四个字。
甘棠的目光扫过那些字,垂眸掩住目中的寒意,唇角微微下抑。
不多时,井仪便出得殿来,宣阁臣、兰台侍中等八名大臣及众贡士入内。
“臣,大理寺右少卿郭通,有本上奏。”
众人正要依序进入殿内,忽而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
甘棠第一时间看向大理寺卿封鸿才,见他面上也是十分惊讶,不由得抿了抿唇。
花重锦出言道:“殿试乃是国家抡才大典,岂可儿戏?郭少卿有本,待殿试结束后,再奏不迟。”
郭通面向殿门,撩衣跪倒在地,朗声道:“科举舞弊一案,另有隐情。若不先行审明原委,臣恐物议沸腾,有碍陛下圣明。
况国之抡才大典,岂容大奸巨蠹在殿?”
见花重锦又欲争辩,甘棠转身走到郭通面前,挡住了他望向保和殿内的目光。而殿中正要起身的皇上,也暂时按捺住了心思。
“尔身为大理寺官员,纵然有十万火急之事,为何不先呈上官,反逾制直禀陛下?
如今殿试将启,尔作此姿态,不过是哗众取宠,以邀直名。
侍君不诚,尔该当何罪?”
“回禀侍中大人,大人说下官侍君不诚,下官倒要请教,买卖会试考题,该当何罪?
事发后,又千方百计,串联查案官员掩盖真相,又该当何罪?”
甘棠勾了勾红唇,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对左右吩咐道:“来人,将郭少卿暂且请下去。
郭少卿,天大的事,也要等殿试之后,再行奏报。
这是本官给你的忠告,也是朝廷的规制。”
“陛下!陛下万不可宠幸嬖女,枉纵奸佞!陛下……”
见郭通叫嚣不止,两名羽林卫上前将他拿下,堵住嘴,便往下拉。
“侍中大人,陛下尚未下旨,怎可如此僭越行事。竟于大殿之前,众目睽睽之下,强行缉拿朝廷大员?”
此言一出,其他官员和御史们,更是群情激愤。
甘棠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工部右侍郎,也是当朝左柱国宋成武之子,宋子瑜。
而宋成武此时,却是脸色铁青地瞪着宋子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甘棠扫了一眼宋成武,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几步走到一名羽林卫身边站定。
“噌”的一声,寒光闪过,宝刀出鞘。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却见是甘棠一把拔出了羽林卫的佩刀。
甘棠执刀踱回殿门前,寒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此刻起,凡有冲撞殿试考场,搅闹科举,以下犯上者。
无论何人,立时锁拿,听候陛下处置。”
左右羽林卫长枪点地,齐声应是,声震云霄。
众人只见甘棠一身飞鱼服,手提长刀立于殿门前,眉目之间果决刚毅。端的是烈火红颜,煞气逼人。
“妖女祸国,妖女祸国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御史哭天抢地地喊罢,便要撞柱死谏。而早有准备的羽林卫,上前将其按倒在地。
甘棠一扬手,将长刀掷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