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即将对上视线的瞬间，柳云笙下意识地低下头，一动不动。
那道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可她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感觉眼神消失，她这才试探般地看了过去。
城墙上，那位老者已经离开。
“真没出息！”
望着那空空的角落，柳云笙心中狠狠地叱骂着自己，脸上越发复杂。
而就在她迟疑之时，战场上双方的军队已经搅在了一起。
对方似乎等得便是这一刻，高大威武的男子站在最高处，脸上画着奇怪的图腾，他遥遥地盯着下方混乱的战场，脸上庄严肃穆，好似在做什么神秘的仪式。
不对劲！
柳云笙脸色一变，猛地驾马冲向慕夜溟所在的方位，高声呼喊道：“快让大军退回来！”
她能发现的事情，慕夜溟自然也看得到，可是伏浅军就像是疯了一样，死死地缠着邺城军，根本不让他们有脱离战场的机会。
即使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打算，可是慕夜溟猜得出来，那个男子大概就是此战的关键了。
来不及阻止军队，他也不慌，径直从马上抽出了一支锋利的箭羽，对准了男子。
柳云笙曾经见过慕夜溟用武器的模样，一柄长剑锐不可当，含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出手必定是杀招。
在她愣神间，搭在弓上的箭矢已经从慕夜溟手中极速射出，带着阵阵微风翻飞，箭尖赫然对着的便是男子的心脏。
那男子也不是吃素的，察觉到危险的瞬间，起身一跃，想要闪过这次攻击。
但慕夜溟又怎么可能会给他这次机会？
再度张弓搭箭，这次他连瞄准都没有，径直朝着先前的箭射了过去。
柳云笙下意识顺着箭矢飞过去的方向看去，只见电光火石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第二支箭后发先至，竟狠狠地劈开了先前的箭头，径直朝着男子冲去。
男子刚刚躲开第一支箭，身体在半空中根本无法在做出多余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倏然窜进了自己的身体。
鲜血在飘洒在半空中，但是危机却并没有就此解除。
只听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长啸一声，那股刺耳的声音霎时传遍了整个战场，直直地向着柳云笙身后的蛊山蔓延而去。
这仿佛一道召集令一般，山中平静了片刻，突然一大群身后“嗡嗡”的振翅声响彻在众人的耳边。
完了！
柳云笙根本不需要往后看，便猜到了身后的景象。
原来这才是蛊山炼制的真正意义。
她心中暗叹着，却已经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能猛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涂抹在慕夜溟的身上，“退，赶快撤退，不要恋战！”
她含着内力的吼声传遍了整个战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由蛊虫组成的黑色云雾已经扑面而来。
为首的几个士兵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便被虫潮包围。
望着这幅恐怖的模样，柳云笙倒吸一口冷气，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怎么可能？明明蛊虫只会寄生在人体内，怎么可能吃人？”
眼前的情景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的，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几个人已成了白骨。
更可怕的是，它们根本是无差别攻击，就连一旁交战的伏浅军都没能幸免于难。
心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去。
那个男子并没有死去，相反，因为虫潮大规模的吞噬，他像是吸收了什么精气一般，脸色竟然慢慢地恢复过来。
城外这惨绝人寰的景象，根本没有让他们有半分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