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艺…可惜啊,自从郭家接了锦川,这些小工艺品的商路全给他家逼走咯。”
银狐面色铁青走上来,眼中寒光闪烁,沈非欢也没有步步紧逼,乖乖把手绳还了回去,翘起二郎腿,身姿稍微后倾,仰着头朝银狐看:“既然是百年前的东西,做这根手绳的人应该早死了,幸好死了,不然铁定是郭家的压迫对象。”
“他还没死。”银狐低声道。
沈非欢笑起来:“怎么可能。”
银狐抿着唇,目光盯着同一个方向出神,这个话题她很在意,心思静不下来,她说:“我流落人间就是为了找他。”
“找到了?”
“找到了。”
沈非欢听了个极有趣的笑话,眼睛笑得弯弯的,像厚云遮去的月牙:“真神奇呀,凡人能活上百年,他到底积了多少德——”
“不过是个满口谎言又心狠手辣的男人,百年前他救我于黑市之中,留在身边抚养长大,我为他修成人形,重返人间,不料他性情大变,为了几两银子将我卖给郭府做妾。”银狐心里有恨,她只是单纯想要反驳沈非欢的话,却又几乎咬牙切次地将心中难以掩饰的愤恨道了出来。
沈非欢觉得有趣,自己随口胡说也能让银狐拿出一股较真劲:“做妾?你脖子上那封妖印是郭家留下的?这是当妾还是当奴呀……”说完又调笑起来:“以你姿色怎会才值几两银子,那人怕不是傻子?”
银狐从沈非欢那阴阳怪气的声音里回过神,她自觉说了太多,此刻已然无言以对。
沈非欢对她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见她情绪还在眼底没有散去,他干脆站起来溜到银狐身边,歪着头将自己那张俏皮的脸蛋映到银狐的视线里。
“如果我没猜错,你分辨凡人靠的是味道吧。”
银狐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转头又要走。
沈非欢露出遗憾的表情:“他的子子孙孙流着他的血脉,光靠味道去分辨,就算是他孙子的孙子,你也会当成他。”
银狐愣了一下。
沈非欢道:“人怎会活这么久,妖妃,你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银狐突然转头,她的指尖紧紧握着手中红绳,好像全部的情绪都在这儿:“我叫过他的名字,我叫他,他会应我。”
沈非欢眯起眼:“凡人的名字随便取,不像妖怪那么麻烦,再说,只要他不是哑巴,你叫他什么他都能应。”
银狐愣着没动,她眼睛看着沈非欢,心思没在沈非欢身上,过了一会儿,她垂下睫毛,掩盖了泛浮眼底的情绪。
“你也别拐弯抹角,直说吧,带我来此处究竟作何目的了?”
她听见了脚步声。
对面来了不少人,他们点着火把,散发出火焰烧灼的焦臭味,他们边聊天边在喝酒,渗着令人不适的浓酒味,他们正毫无自觉地走,越来越近,这其间隐隐约约嗅到了郭见朝那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哪有拐弯抹角,不过是想更了解妖妃您。”沈非欢往后退了两步,银靴的跟踩进泥里,他察觉到周围的动静,是隐藏在暗处的妖怪伺机而动,恨不得蜂拥而上,把他撕成粉碎。
“那你了解到了什么?”银狐身上缓缓亮起刻印的光痕。
“了解了很多,比如你曾爱过一个凡人,比如你痴情地去人间找他,结果把他的孙子、甚至是孙子的孙子认作他,结果惨遭背叛,让你恨透了凡人。”沈非欢哼着鼻音,同情地摇摇头:“比如——咱们水月城堂堂妖妃,事到如今竟然还靠着嗅觉来区分凡人,原来你只是一只修为极低的小妖怪,靠着梼杌的刻印来恃势凌人狐假虎威。”
银狐脸色急转为寒,被沈非欢戳到了痛楚,刚好在这时,举着火把往这边走的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