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再傻,心里也清楚慕容尘灏动怒的原因,事情牵扯到蔚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低着头把水从坛里往水壶里捞,琢磨着生火烧水,顺便也给屋子里添些温暖。
慕容尘灏不会迁怒于人,只觉得疲惫不堪,身体里的妖力平息不下来,他看了看夏洲,伸手把被子拉起来给夏洲盖上,夏洲的尾巴动了一下,露到被子外面,他又把那根有气无力的猫尾巴塞回被子里,安抚似的拍了拍。
“阁主于我是救命之恩,若不是他,我不知道会变成哪儿的孤魂野鬼。”慕容尘灏轻声说:“他将妖力于我,留我在他身边像个人似的活着……那时我便发誓,余生再短,也要做阁主的剑。他在我就在,要他的命,也得先把我折断。”
墨池握着水壶的手抖了一下:“你真的…只能活23岁?”
慕容尘灏笑笑,墨池就像一张白纸,每当与他相处,心中就莫名地放下了戒备,他在笑这样的自己有机可乘,笑那样的墨池像个笨蛋。
这个问题墨池已经问第二次了,慕容尘灏瞧他紧张得背都挺得笔直,想来不回答他,他还会一直纠结下去,于是叹了口气,稍微坐起来一些:“那只是个模糊的岁数,可能更短吧。”
墨池听着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喉咙干涸,说不出话,他硬着头皮把水壶放好,蹲下去准备用仙法点火,可不知为何,他腿脚酸软无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在害怕。
他害怕慕容尘灏继续说下去,这个他坚信不疑的玩笑就会变成事实。
慕容尘灏道:“右边柜子里有打火石,你拿去用,我的灶经不起你们仙术的火。”
“你、你的灶?”墨池揉着自己发软的膝盖:“这儿是你家?”
慕容尘灏道:“住过一些日子,你就当成我家吧。”
“你不跟夏洲住妖殿?跑来这种……”墨池皱了皱眉头,临到头改口:“还不错的地方住?”
“睡着舒坦。”
慕容尘灏瞥见夏洲的尾巴又滑了出来,俯过身去帮他重新盖上。
墨池把这屋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想着这是慕容尘灏的家,立马就拘束了起来,打开柜子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磕碰碰了什么。
他有话想问,却又不敢说。心里憋得难受,做起事来也是忐忐忑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总算下定决心。
“尘灏,上回我师、师叔说你是朝廷重犯…后来我去打听了,听说你…杀了不少人朝中侍卫,还与东境同流合污,当年太历院要将你凌迟处死…却在送刑的路上被恶妖劫囚。”
他埋着头说话,声音含含糊糊。
慕容尘灏道:“是啊,那时押送我的对队伍遇上了阁主,我趁机向他求救才得来一命。”
“你…”墨池停顿了一阵:“你不像是会勾结东境的人啊,是不是谁逼迫你去做这种事,然后把罪名都栽赃给你?”
墨池是乱猜的,只是想到紫莞儿以前提过宫中很多人喜欢做这样的勾当,慕容尘灏静静看他片刻,心里琢磨到底要不要和墨池说更多。
可是这一琢磨他又琢磨了太久,垂着目光紧盯自己的手指,他试着握拳,又把五指展开,关节微微发麻,不太能听使唤。
“墨池,你换个人喜欢吧。”没头没尾地,慕容尘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墨池正蹲着身子用打火石生火,几声脆响,灶台里亮起来光。
“喜欢不喜欢哪是能换的。”他盯着火光,吸了吸鼻子:“就算能换,我也不想换……”
他又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更小了。
“救命之恩你也欠我,你要是敢随随便便死,就是在做亏心事,做了亏心事……”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什么东西飞向自己,墨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