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时,红月笼罩水月城。
山间的妖殿泛着幽光,像盖着一层薄纱,把星星点点的月光凝成了似血的霜。
夏洲难得回一次庭院,沈非欢在这里守株待“猫”,他一身干净的锦衣短袍,衬得腰细腿长。裤脚扎进银靴里,勾着小腿又直又细的轮廓,随着他轻轻挪动,身子朝夏洲转过来。
“玩够了?”夏洲把沈非欢当了自己人,好歹也算是他从人间带回来的东西。
他回来是给蔚凌找酒,上回一气之下把酒全丢了,现在又开始后悔,哄人开心还是得投其所好,光靠他脸皮厚注定哄不得老婆回心转意。
“没。”沈非欢眨着俏皮的桃花眼:“摊上了麻烦事,找主子求救来了。”
夏洲道:“你的白将军又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
沈非欢无奈:“主子莫要打趣我,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夏洲往妖座去,沈非欢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他今天绑了个小马尾,浅栗色的头发在衣领扫来扫去。
“最近太历院派了些人来妖域,大张旗鼓说要活捉我。”沈非欢见夏洲坐下,赶紧凑旁边趴在妖座上:“主子,借两只妖怪给我用用呗。”
夏洲道:“水月城里那么多,你随便挑,以你口舌还怕诓不住妖怪为你送死?”
沈非欢嘻嘻道:“我要银狐。”
夏洲看向他,眼中明了些许:“太历院派来的是郭见朝?”
沈非欢道:“他是银狐做梦都想报复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不告诉她,多可惜?”
可以,夏洲不是那么好诓的妖怪,他瞧着沈非欢那双浅如琥珀的眸子流光熠熠,知道这心狠手辣的小鬼定是没安好心。
夏洲道:“太历院到底来了多少人?”
沈非欢想也不想:“不知道,挺多吧,跳出来当靶子的只有郭见朝。”
夏洲眯起眼,低声道:“你这是让银狐送死?”
沈非欢嘿嘿一笑,眼里无辜:“别说得这么伤心,难道蔚仙尊无法满足你,让你开始舍不得妖妃了?”
这话不该说,沈非欢天生嘴臭,坏毛病,想改都改不掉,所以夏洲用几乎捏碎他骨头的力气捏着他的下颌时,沈非欢后悔自己又要被痛死一次了。
银狐是夏洲的得力助手,喜不喜欢另说,好不好用?当然是好用。但妖有执念,搁在心里总得化解,就算沈非欢不说,她迟早也会知道郭见朝的消息。
又或者,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她向来不爱生事,整个过程没有引起夏洲的注意罢。
幸运的是,夏洲盯着沈非欢片刻,最终松了手,沈非欢揉着自己的脸,赶紧从妖座旁退下,站到夏洲够不着的距离。
“她脖子上到现在都烙着郭家就给她的印,郭见朝就是她的梦魇,只要活在世上,就会不停地、无声地折磨她。”沈非欢继续道,看上去心意已决,此次他来并非是征求夏洲意见,只是单纯地告诉他这件事而已。
“郭见朝是个幌子。”夏洲指尖敲着扶手,若有所思:“盯着他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这里是妖域,妖的地盘,火坑可不像人间那般好挖。”沈非欢站在红月的柔光之下,仿佛笼上了一层嗜血的纱。
他说:“我刚说想借两只妖怪,这才一只。至于另一只嘛……”
微风拂过庭院,晃着树间生灵翻飞。
世间静谧,心思沉去。无声的黑暗在悄然蔓延。
窗户上结了霜,薄薄一层,月色渗在霜上,落着零零散散的光。
屋子里有声音,步伐很轻,不像是夏洲,蔚凌合上手里的书卷,透过门外晃荡的淡影,猜着来者的身份。
夏洲刚走没多久,这人便来到这里,想必是早已等候多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