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梦里梦外,梦不到,春水潺潺。
银烛空随,只影看花残。半剪梅红谁可倚,人去也,一弯钩、两处天。】
好字。好词。桌上还有一壶好酒。
作为一位酷爱古诗词的大学老师,景峰对这首词牌很熟悉。这是一首双调词,词牌名就叫《江城梅花引》。他也曾模仿着写过几首,却因无的放矢而流于形式。看唐晋的这首词应该是有感而发,似是在追忆什么人,而那人要么死了,要么离开了。总之悲凉得很。
景峰的心念被触动了。由这首词不禁想到了自己和西月,人虽在一起,但心却在煎熬。自古至情都一样,皆似眼前动情人。
晚风吹进庭院,吹起了白色的纱帘,那是索引命人刚刚挂上的。桌上花瓶里盛开的蔷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如泣如诉的故事。落日余晖撒进这小小的庭院,回想起观音像前香案上的那盏青灯,让他突然萌发出了对现实的无奈和对情愫的郁结。
景峰思索片刻,照着唐晋的这首格律也吟出了一首《江城梅花引》。
【《江城梅花引》
野风吹动素帘帷,夜相随,月相随。相对无言,忍看泪蔷薇。
案上青灯燃旧旅,都入酒,两三杯、醉几回。
几回,几回,却分飞。忆昔时,黯徘徊。道也道也道不尽,瘦影斜晖。
夕照如烟,逝水已难追。举目潇潇天亦老,千种事,一般情、可问谁。】
屋里一阵沉寂。
唐晋欣赏地望着景峰,这也许是他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看一个男人。和刚才不同的是,他的目光很柔和,再没有了那种杀人入骨的眼神。
“好词。”他说。
“你的也一样。”景峰指了指桌上的那幅字。
唐晋没说话,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递给景峰。
“喝酒。”
景峰也不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
唐晋点点头,自己也喝了一口。
为一个男人斟酒,这是唐晋有生以来第一回。有许多话不用言明,都在酒里了。
看着那幅字,唐晋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像是在回忆着痛苦的往昔。
“那是为楼兰写的。”他缓缓地说。
“她是我的恋人,也是鱼兽国国王女儿宝枝的贴身侍女。名为主仆其实却情同姐妹。千年前的一天,她惊慌地来找我,说宝枝和她的孩子小墩儿都失踪了。然而宫廷最后调查的结果却是楼兰私自将她们带到了不该去的地方,以至于再也回不来了。一怒之下我打了楼兰,任凭她如何地哭诉如何地说她冤枉我都无动于衷。就在宫廷判决处死楼兰的前一晚,她逃了出来约我到遗忘之海见面。我来了,但她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一眼,就转身走进了波涛汹涌的海里。我疯了一样地想去救她,却除了一捧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捞到。
她就这样走了,带着遗憾、怨恨和无尽的冤屈。我想,她约我到遗忘之海,就是要我永远记住这一切!所以,千年来,我一直在这里,在她离去的地方忏悔。”
唐晋哽咽了。眼含热泪望着那只插花的花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情感会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也许,真的是压抑太久了。
景峰默默地听着。
正是一首词消弭了他和唐晋之间的隔阂。只有都经历着心痛的人才能读懂对方发自内心写下的词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得遇知己后敞开心扉诉说自己的一切。那是一种倾诉,是千年埋藏在心底的凄苦,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而这种信任是无价的,也应该是相互的。
“我和我爱的人虽然在一起,但中间却像有一条跨不过去的沟。”景峰叹了口气徐徐说道。
“她叫西月。我们一路并肩走来,患难与共,经历了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