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向导背后，一只巨大纯白的鸟儿正收敛羽翼，把自己平衡在狭窄的椅背上。而咳声天鹅浅褐色的眼睛正同它的主人一般，沉静凝视着布道台上，站在主人身侧的牝鹿。
那头牝鹿确实很是漂亮。
光洁柔顺的皮毛和清澈明亮的眼睛，四肢纤细矫健，身躯苗条柔韧。
只是她总是微微偏着头，注视着她主人正在注视的事物。而那注视也不怎么让人舒服，比起来自食草动物，倒更像是来自牝鹿的天敌。
不过最让精神向导们感觉反感的，大概是完全看不出这头牝鹿的特征了。
但这对西茜娅来说不算什么。反正能看出这些问题的不是她。
向导更想思考的，大概是马丁·路德是不是特意来教堂这里堵她们俩的。
毕竟首都塔确实收留了艾留涅娃夫人和林娜几个成为向导的血缘上的姐妹，而这段时间她们试图让林娜把她们在庆典时带进夏宫的努力也实在是让人难以忍耐——尤其是西茜娅。毕竟林娜平时的工作地点是跟着皇帝陛下和各位官员四处跑的，比起堵到她，怎么想都是堵工作地点固定在大学区域的倒霉向导更划算一点。
虽然行动范围扩大了但还是不能把林娜一甩跟着各个调查队伍几个行星系来回跑的西茜娅只能更换工作地点，平时蹲在布哈宁师公的办公室里整理同事们收集的资料和数据。但不得不说，一个被各种元件焊锡松香橡胶PVC板示波器信号生成器从一百来平挤成二十来平的办公室实在不适合几个人挤在一起做不同的工作。
西茜娅帮林娜挡下了麻烦，哨兵也不是不知道回馈的人。在皇帝陛下或者说卓娅·戈莱小姐难得给予的假期里，林娜·阿德尔是很认真地挑选了几个人数不会太多但又有些热度和玩头的网红地点，决定两个人一起玩玩的。
遇见马丁·路德真是令人格外不快。
尤其在知道他可能是特意过来堵人的时候。
西茜娅把视线转开，从那头总有些古怪的牝鹿转向居然在前排大大咧咧把旧约盖在脸上的舒拉。
‘马丁·路德大概是来堵我的。或者林？’
‘……这可真是令人难过。’舒拉扶着书的手动了动，‘是日常勾搭还是猜到了VOS钴石的问题？’
‘我觉得大概是发现了VOS钴石的问题！’
和孙女一起来网红教堂打卡的夏梵特·费尔德巴赫愉快地接入讨论，也不管舒拉·戈莱是不是在前排被惊得差点儿把书从脸上砸到脚上。
‘从VOS钴石大幅度开始使用已经要两年了，白塔怎么也不可能只做处理人员提供商吧？’
在大部分国家，利益征服一切。不管白塔怎么试图保持进化者的独立和“高贵”，掌握能源行业的几家和留利克帝国把推行VOS钴石使用当做政绩的皇帝陛下都有办法让各地的向导不得不进入这个行业。
帝国白塔最多能给她们争取到足够优越的工作环境。
在利润足够的时候。
‘这个倒是……但是怎么都不可能是来找李小姐和林娜姐姐的吧？’
——这还真是不一定。
哨兵和向导同时想到了某个问题。
——假如想要知道VOS钴石的秘密，比起去找利马斯特人引起皇帝陛下的疑心，来找和利马斯特人曾经关系不错，还莫名其妙扣留了陈家父子和徐博士研究成果的青霜号不是更容易吗？
西茜娅一时间控制不住向着林娜瞥去的视线，哨兵倒是仍旧平静甚至冷淡着一张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在椅背和众人身体的遮掩下，林娜像是向导总喜欢对她做的那样覆住了西茜娅的手。
在星星们旋转舞蹈的精神领域中，一只被主人粗暴关进地下基地的猫头鹰温柔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