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门边的墙面滑坐到了地上。
——连休息室的门都是隔音门真好。
在终于得到了四周只剩自己呼吸声的寂静之后,奥列格几乎是以祈祷的语气在心里评价了一下学校的隔音门。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歪头用脸颊蹭了两下琴盒,抬头准备看看今天走廊新墙纸的花纹。
并对上了一双湖蓝色的眼睛。
塔季杨娜·普吉纳·基辅罗莎安安静静地看着对面比自己明显大上一轮的青年人。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看对面这个人的神色,应该不会太出格。
——这样就好。
——没有什么异常就好。
亚利桑德罗六世的第七个女儿手指相扣,几乎把配套礼服的手包金属链勒进了皮肤里。
——没有什么能被人看出的一样就好。
这是一时充斥塔季杨娜所有思考的念头。
在它的浪潮褪去时,还没长开的小姑娘才真的把视线落到了对面那个大学生身上。
那是个有一双灰眼睛的青年人,所以在他看人的时候总是很温柔的——像是费夏公国的长公主,或者安静微笑时的安娜贝尔公主。
身上的礼服加起来大概不超过100芬尼,别说缝线的问题,最基础的裁剪看起来都是工业生产的标准模板,完全不合身,全靠他够瘦够高,才能看起来还算过得去。
而在塔季杨娜长时间的注视下,青年人终于避开了她的视线,开始检查自己到底哪里值得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小姑娘看了这么长时间。
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大学生。
——那么这个人到底能通过什么渠道和安娜贝尔公主搭上关系?
塔季杨娜不想思考这个,但是她又必须思考这个。
不然在刚刚发现自己能够读取他人思想时的恐慌足够淹没她的心智。
【‘不知道安娜贝尔公主在旅馆里呆得怎么样,但花园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酒店了……圣母在上,千万别出什么大乱子。’】
这是她眼前这个有一双灰眼睛的青年人刚刚转过的念头。
他没有说出口,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塔季杨娜突然就听见了,他在想些什么。
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任何需要警惕的异常,只是——
对于一位公主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仅此而已。
奥列格眼前的小姑娘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就像是忘了在她深呼吸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样,用恰到好处的疑惑和好奇涂满了整张脸。
“你……坐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通知吗?”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句给人留面子的交谈辞令,毕竟不会有一个正常的谈话开头是一个人坐在地上另一个人干看了半天才回过神要打个招呼。
但这好歹算个台阶。
灰眼睛的年轻人也理解这一点,于是他脸上自然而然地随着塔季杨娜的问话而带出一个微笑。
“不,我只是来这里……”奥列格斟酌了一下措辞,“调整一下心情。”
“一个人呆着会比较放松而不是紧张吗?”有着湖水蓝眼睛和金棕色长卷发的小姑娘像是理解般笑了笑,“我也是呢。”
——一个人呆着,旁边没有任何人存在的话,就不会听到别人的思想,更不会被发现可能觉醒为向导这回事了。
——等等,可能刚才只是……错觉呢?
两个人气氛融洽又不咸不淡地谈天根本不需要什么心力,说到底就是两个一直沉默会觉得特别尴尬但是又谁都不肯先离开的家伙在这里进行谁都想停下来的礼节性谈话而已。
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