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张始终空洞呆板的脸上也以几乎不像是人类的缓慢速度弯起了嘴唇和眼角，露出了一个在影像记录对比中极端具有冲击性的笑容。
代替向导拥抱住哨兵的天鹅猛然展翅，巨大一片的白色遮掩住了西茜娅·李脸上那极端美丽却又以接近非人的僵硬缓慢褪去的笑容。
但这绝对不代表Ⅸ不理解向导想要表达出的意思。
操作室内的摄像头转了好几转，最后才缓慢又不甘心地转回了原本的位置。
就像是人工智能自己也在不开心地抗议向导的命令一样。
不过现在位于操作室中的人都没有在意人工智能的不快。
西茜娅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的手掩住眉眼部分的林娜。
哨兵似乎已经从外界的干扰中挣脱出来，脸上没有了随时可能进入感官过载时的痛苦表情。除了偶尔会露出思考时的严肃神色之外，此刻安静得像是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这才是哨兵在通过体内芯片和飞船相连时应该的正常模样——在有向导帮助分担压力并提供一部分精神领域协助运算的时候的正常模样。
只要有向导在身边，那么这个数量的信息最多只会让哨兵没有额外的心思分心外界，仅此而已。
西茜娅注视着蜷在舰长椅上的林娜，在看见那张娃娃脸上的神色恢复平淡之后，满意似的舒展了眉梢。
看起来，似乎比她刚才对着摄像头展露的笑容更生动柔和，像是个活人。
在她注视林娜的时候，天鹅收起了羽翼——顺带着，把一只刚才还在哨兵肩头不安挣动的小猫头鹰带了回来，掩在了自己翅膀下面。
人的姿态和精神向导的互动……
都像是一对真正亲昵的哨向组合一样。
Ⅸ无声地截下了一张摄像头传来的影像，又在被林娜发现之前删掉了。
——人工智能不应该思考指挥官的个人问题。
只要优秀地、没有任何缺憾地完成指挥官完成起来会很麻烦的计算部分，再将指挥官的命令完美地、甚至超出地完成就行了。
这就是人工智能该干的事情。
当然啦，其中包括随时监控指挥官的身体数据、自己偷偷摸摸跑去研究所谓“政治”问题，但绝对不包括关注眼前这一位向导。
这位向导做什么都是指挥官的个人问题。嗯，个人问题。
Ⅸ依照林娜的最新指令调整青霜号的飞行轨道，再用中等功率的舰炮冲着一家ISR飞船的动力部分打了过去。
——作为人工智能，Ⅸ现在只考虑如何完美地完成指挥官的命令。
——就是这样。
于是人工智能不仅把关注指挥官身体指数的运算全部调走，还顺带着关上了操作室里的所有监控设备。
在作为指挥官的林娜·阿德尔完全没有空闲经历注意到的情况下。
不过现在操作室里也没有人正在在意这个。
没谁知道正在注视林娜的西茜娅正在想些什么，而林娜自己在脑中所见的也是青霜号之外的战场和炮火。
——……意外之外的推进速度。
林娜在脑中艰难重整被人工智能传入的信息，用被芯片转换成只有哨兵能接受的特殊频率电信号在脑中搭建出青霜号之外的战场。
说真的，青霜号能这样接收到的信息也只局限在船体之外一小圈的部分，和船队现在通知下来的实时地图比起来也只有实时性更好这一个优点了。
但她也只需要这一个优点。
通过总是有那么几分钟误差的实时地图确定整体战况决定青霜号到底怎么补位，再用Ⅸ带来的信息决定现在怎么打……没有一个靠谱的指挥官，林娜也只能自己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