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忘掉闭上眼睛之后看见的模糊红色，然后忘记现在格外清晰的呼吸的感觉，接着是嗅觉、比较难忘记的触觉，和到目前为止每一次都失败，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的听觉……
这回好像失败得更离谱了。
之前的训练中玛丽最多因为屏蔽其他感官而导致听力方面的感知猛然增强而失败（这种时候就需要有加布里埃尔或者陈霄待在她身边），相对成功的时候是一头“栽进”了精神领域。
但这一回，好像连感知过分敏锐（神游症前期）导致的幻觉都出现了？
还处于觉醒期的小小哨兵觉得自己在机械运转的轰鸣声背后听见了歌声。
那是比起夏梵特爷爷的歌声来说单调了好多的歌声，也很微弱。在观景室里大家的呼吸声、飞船运转的机械轰鸣背后，轻得像是一根蜘蛛吐出来的丝。
又细，又纤弱，但是风却怎么都吹不断。
也怎么都忽略不了。
也似乎……影响不那么大？
玛丽偷偷放松了一下精神，觉得自己的感官没因为这个幻听出现糟糕的事情，于是就大着胆子没放弃这次训练，索性就这么继续了。
“嗯？”
在沙发里没形象地蜷成球的银发哨兵突然睁开了眼睛。
陈霄忍不住转头看了看这两天对他们父子态度愈发微妙的林娜，正好看清了林娜掩在发丝阴影下的上半张脸。
小猫头鹰站在林娜左肩，和它的主人一起转头看向老老实实端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的小玛丽。枭鸟金色的眼睛和哨兵紫色的眼睛在观景室此刻只能说黯淡的灯光下光华流转，竟然让陈霄有了点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感觉。
然后陈霄就感觉自己平时放在精神场之外的几条游丝被林娜抓住了。
‘老陈，帮忙稳定住小玛丽现在的精神场状态。’
‘啊？’
虽然陈霄是个B+级别的向导，但是没被算成A……哪怕是A-，那也就是差一步。
差一步，有些东西他就是感应不到也做不到。
毕竟政府和有关部门用一千多年的时间划出的等阶间隔，它也不是一拍脑袋就划出来的——它确实有它的道理。
陈霄不是A等阶就不是强大向导，不是强大向导，就不可能感应到进化者精神场的细微变化并对其作出精细控制。而且这还是个觉醒期的小孩子……
‘……这跟你的等阶有什么关系？’
陈霄在精神中的一脸懵逼明显到林娜都能感觉到了，于是哨兵回应以格外迷惑的问句。
‘CC没教过你她的独门绝技吗？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独门绝技？’
——独门绝技？那是……等等……那是……
‘你是指那个？那不是绝地反击……’
‘又没要你精细控制，只要保持小玛丽现在的精神场状态就行。用那个不差什么。’
‘……我可不觉得那是不差什么。’
陈霄倒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住自己心里不知为什么冒出的一点火气。顺便控制一下自己想抬手像敲自家熊小辈一样把这个能单手把自己吊起来打的哨兵敲清醒的欲望。
不过现在还是和林娜辩论更合适一点——起码拖延时间的效果比自己毫无悬念地被林娜吊打一顿来得要好。
但林娜却突然放弃了和陈霄的精神对话。
银发哨兵仍旧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小玛丽，脸上其他部分的肌肉没怎么变化，但一双弧度优雅的眉毛却是越扬越高，生动地表现出了“惊讶”这个词在人脸上的写法。
然后林娜突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接下来她也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