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高不够,恐怕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出了包厢。
陈霄扬着眉毛,用一个微妙的表情扫了一眼把一身紫色条纹小西装蹂躏得皱皱巴巴的儿子。
“英杰,一会儿转播镜头扫到你了。”
然后包厢里所有人就都看见了一个压着尖叫窜到包厢最里面,开始各种不得其法地整理衣服的男孩儿。
林娜支着侧脸,看起来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陈容声。
哨兵为了一场音乐会吞了不少感官抑制药片,现在总有点儿随着药性而来的倦意。所以她的反应似乎也比平日迟缓了些许,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把男孩儿拉到身边帮他整理一下。
最后第一个看不过去的人是奥黛莉娅。
女郎教男孩儿把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之后,舞台上乐团已经就位,今年的音乐会指挥简·梅里抬手,引着小提琴发出第一声乐音。
——这两年开始复古了?
在前些年的肆意狂放之后作曲家们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古典主义时期,严格的曲调规则让一首首曲子听见前面就知道后面调子怎么走。旋律优美动人,乐句结构整齐对称,前些年会融入凄婉民歌和活跃创意的新意全部消失不见,让林娜听完前两首奏鸣曲就觉得抑制药好像吃多了,大早上眼皮都在打架。
个人爱好不是这口,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情。
就像她听歌剧喜欢近乎争吵或者悲鸣,枯燥但内容丰富的宣叙调,却总在有咏叹调的华彩段打哈欠一样。
蹲在林娜脑袋上的小猫头鹰也跟着主人的满脑袋倦意张开喙,打出了一个生动、还带着高低升降调的哈欠。然后灰林鸮同时闭上了两只眼睛,爪子摇摇晃晃地抓不稳林娜滑顺的短发,一个倒栽葱从主人的脑袋上掉下来。
巨大的白鸟突然从空气中浮现,把居然还会在深度睡眠中打呼噜的小鸟拢在了翅膀下面。
它的动作太轻,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它,更没有普通人能看见它。
倒是夏梵特似乎注意到了林娜的走神,老爷子扬着眉毛打量了两圈还是少女模样的哨兵,脸上突然露出一个把狡猾写得溢出来的笑容。
——太规整了……连指挥也是。
林娜发自内心地怀念当年,热情洋溢到跳起来的珍妮特、会自己吹小号的杨博思等等等等指挥和那些听着都能想到作曲家想写出什么画面的狂想曲怎么样都比这些来得有活气。
——这个听着只能想到步子怎么跳……唔。
——在约书亚和柳迪结婚之后,连个舞伴都不好找了。
就算哨兵的舞步能跟上奏鸣曲和交响乐的速度,一个人跳这种舞也像是个傻瓜。
新年音乐会当然都会选择正面或中性主题的曲子,不是谁都像留利克帝国那么隔路地偏好在任何时刻上悲剧。
但这也让这些曲子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在中场休息开始的时候,苦撑着不要睡着的哨兵简直是松了一大口气。
音乐会中场休息时的全息投影表演倒是一年比一年生动。今年舞台上那些已逝的音乐家简直是撒了欢地四处跑,和人们一个一个互动。那些记载中活泼的还满口的甜言蜜语,把沉默寡言或者不擅长交流的挤到后面急得直瞪眼睛。
陈容声小先生甚至还得到了从天而降的一包糖果,看男孩儿的样子,大概是打算当纪念品留起来了。
而西茜娅的美貌也吸引了不少全息影像,始终沉默不动的向导和不停说话乱跑的全息影像相对,让人都分不出哪一方才是没有生命的存在。
林娜用与平时对比简直是慢悠悠的速度管侍者要了一杯白水。
很好,一尝就是高山岩泉,玻璃瓶灌装,肯定是一天内送到没用物质传输机,比起平时林娜接触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