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觑得余家遭难,心下早已乖觉。未得官府定论,哪里还敢去余家坊市采购?
若是扯上些不明不白的关系,引来清澜宗的怒火,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
为了补足采办数量,便来到了鱼市外的散户区。
余斗跟前木桶里,皆是老李昨夜钓上的清澜江鱼,眼下正是鲜活,没过多会儿,便售卖一空。
那郡城掌柜给出的收购价格,竟比在水月城中高出三成有余!
余斗头一回自个儿卖鱼,得了不少银钱,心中笑叹:“难怪族人不辞劳苦,也要将水产运来河间集。”
多辛苦几十里脚程,能多三成利!
眼下鱼已卖完,日行中天,余斗脸上挂着抹憨笑,果真像个朴素的卖鱼少年。只见他提着木桶,脚步轻快的去到一家路口小店,要了碗三两米粉。
添些酸豆角、酸萝卜,拌上一拌,在这初夏时节,也算清热解暑。
刚在长条木桌旁坐下,一个头发花白的邋遢老头,微佝着身形,也缓缓走了过来。
老头儿表情怯懦,仿佛在市集消费,是件奢侈之举——邋遢老头要了二两粉,好巧不巧,就选在余斗手边。
坐下来时,还小心翼翼的向两侧之人赔笑。
恰有清澜宗执剑弟子在路口巡查,不过见他们先来后到,加上此前盘诘的印象犹在,并未察觉其中可疑。
……
岔口小店之中,多是来自三城之地的鱼贩。辛苦半日,唆碗地道的水月米粉,算是对自己的犒赏。
不论是否相识,见面问声“卖完啦”,各自的脸上,便会浮现出松懈的微笑。
座位相邻者,掰扯些江河鱼目、行钓之法,常常相谈甚欢。
“差点露馅……”余斗一边哧溜哧溜的唆着米粉,一边松了口气。
身边的邋遢老头,自然就是老李。恰才他暗中相助,以灵元之力,乱那几位村民心神,才帮余斗圆了一谎。
否则哪来什么“村东头牛二”?
“亏是清澜宗高高在上,那位王钦长老眼高手低,不然呐,咱们可跑不掉……”老李语调庆幸。
余斗不明所以:“我被盘问时,未露破绽呀?”
“喔嚯嚯……”却见老李习惯怪笑,悠悠挑眉,目光示意余斗,去看那木桌之下。
“……”
余斗低头:两人脚边,是各自的木桶,样式不一。
老李把头一偏,领着余斗往旁处看。
“嘶?”
余斗不看则已,看则大惊。
惊悟之时,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我懂了!”
——
原来所有散户鱼贩,皆是挑担而来,身侧有两只木桶。
唯有余斗、老李二人,仅一桶在侧,至于扁担,更加无迹可寻!王钦等清澜宗人,哪里懂得渔家之事?
这才生生错过了大好时机,让余斗成了“漏网之鱼”。
“花谷城小港村,距此六十余里……”余斗反应过来,自能说出其中门道,“一只木桶连水带鱼,不下四十斤!”
“远途无轻担,哪怕战士之躯,也难以提桶行路六十里,何况普通百姓?”
老李颔首,虽然有此破绽,好在未被识破。这时候论道其中,余斗有所心得,也不枉了一早上蹲摊卖鱼。
所谓江湖经验,便似此点滴积累。此去无为九千里,走的不仅是奇峻山川,更是艰苦人生。
“下一步怎么走?”余斗将三两米粉消灭干净,就连那酸爽汤汁,都不剩半点。今日离了这河间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吃上地道的水月米粉。
眼前三条大道,并江面水路,皆有清澜宗布下的天罗地网。
贸然取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