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秦国向天下征召名医的公告发出去,最近的咸阳城明显多出了很多生面孔。
“这几天也真是,感觉随便撞上一个人,他都会说自己是个医者。”
“可不是么,我这两天来这儿喝酒,看那些驿馆进进出出好多外来马车,估计呀,都是冲着给大王治病的医者。”
“唉,这么多天了,宫内也没什么好消息出来,我怕——”
“怕个屁呀你,喝酒!干了!”
“我喝我喝,打我做什么……”
行者酒肆,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来自天南海北各式各样的人,在其中谈天说地。
与酒肆十分临近的驿馆,此时停下一辆马车,车厢内走出一个男人,穿着灰色交领衣服,落地踩着草鞋,下车之后搓了搓嘴唇上沿的胡子,缩着脖子四处观察。
“这儿就是咸阳啊,真热闹。”
他提振了一下自己挎着的一个木箱子,砸吧砸吧嘴,“夏无且啊夏无且,医治秦王,名扬天下,将师父所授医术发扬光大,大好机会,你可万万把持住啊。”
他在嘴里乌拉乌拉地念叨着,似乎在祈祷,然后终于迈开脚步。
“闪开!”
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夏无且刚转身想看清来人,入目就是一扇硕大的手。
“哎哎哎~”
他被这一巴掌直接按着推开,晃得有些头晕,却并没有摔倒。
“什么人啊你~”夏无且控诉。
那一巴掌的主人是个身着单衣、袒露着胸口肌肉的壮汉,盯了他一眼,不屑道:“哪里来的草民,耽误了我家先生给秦王看病,你吃罪得起吗,还不快闪开。”
在他身后,走出一个气质不凡的老者,头发胡须皆是花白。深红色交领内衣,衣领绣着暗金玄纹,行步之间龙行虎步,浑然不见老态。
他瞥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夏无且,随即眼神飘走,“郭生,不要惹事,走吧。”
壮汉立即朝着老者恭敬地低下头,“是,先生。”
待老者走过去,郭生又回头瞪了夏无且一眼,然后才赶上去。
“先生,方才那人指不定又是哪里的草泽医生,本着一步登天的想法来秦国这儿行骗呢。”
“瞎说什么,江湖草泽医生,骗骗常人还行。来秦国行骗,他有几个脑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一等一的名利,有太多人拿自己的生命,去赌一个机会。”
“刚刚那个年轻人,不是你想的这样。”
“先生,你不知道。我分明听见他自己说的,大好机会,名扬天下。”
“……”
夏无且呆呆地站在原地,这两个人渐渐走远,声音也渐不可闻,他羞愤涌上脸来,“我夏无且虽然困顿,却也绝非江湖骗子。素未谋面,便先侮辱我的医德。郭生,我记住你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灰色的衣领被抚得平平整整,露出若隐若现的棕色粗线。
夏无且抬头挺胸,挎着木箱,找向咸阳城专门接待外来医生的地方去。
从驿馆往那个接待处的道路上,时不时就有医生走过,可像夏无且这样的草泽医生实在罕见,不少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
夏无且强行厚着脸皮,撑了过去。
……
“韩兄,看来这一次,前来给秦王治病的名医,着实不少啊。”
在道路的一边,有一座食肆,当中三楼靠窗的位置,两人正在吃菜喝酒。
谷累</span>被称为“韩兄”的这人,正狼吞虎咽着,听到对面的人说给秦王治病的名医很多,他的眼睛顿时一沉,目光透出杀气。
“哼,这些个所谓名医,哪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