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墨鸦送过来的那三人,你诊断的怎样了。”
“我已经初步了解他们的情况,他们三人应当是长时间服用一种慢性毒药。当下潜而不发,若迁延日久,则有性命之危。”
时夜已降,念端本来已经盖着厚被躺下,而端木蓉结束了临时多加的工作,洗漱完也准备休息,便发生了这场对话。
念端躺在榻上,闭着眼睛,面容祥和,听她说诊断得已差不多,轻轻“嗯”了一声,“你有医治的方案了吗。”
“这种毒的主药,应当是位于极东之地的雪山,不算稀世奇珍,却也难得寻见。如何医治我已有腹稿,我更想知道,他们中毒的缘由。”
端木蓉坐在自己的床榻边,黑色长发柔顺直下。医治这一次的病患她很有信心,不过心中总觉有一股隐忧。
念端问道:“你想这做什么。”
“那三人是燕国人,身中燕国特产的毒,为何是,是国师府派人送来求医。”
“呵呵,墨鸦与为师说,是陆言特意送来给你练手的。”
端木蓉听师父语气有揶揄的成分,皱着眉嗔怪一声:“师父,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前一日城里发生动乱,普通百姓受波及死伤过百,你知道吧。”念端说着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她,“陆言举办全城庆典,人多杂乱,有人想要趁此机会刺杀他。这三人便是事先混进内部的探子。”
“所以,这场刺杀,主使者出自燕国?……”
话说出口带着疑惑,实际上内心已经笃定,一腔复杂的情感,端木蓉难以言表,只能以低头沉默来回应。
“蓉儿,你是不是不能理解?”
“我……”
秦国是不断发动战争的虎狼之国,陆言是策划战争的助纣为虐之人。燕国有人计划刺杀陆言,为天下除害,这样的事情,端木蓉发现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坦然认同了。
还有,要刺杀陆言,为确保行动者的忠诚,就给人施下毒药,这种手段,又算得上什么?
“蓉儿,还记得为师与你说过,即便亲眼所见的事实,也未必就是真相,而是一种视角。”
“是,师父,我记得。”
端木蓉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陆言的场景。
为了在赵地禁止私斗,在邯l郸城东市,陆言树立高台宣法行刑,严刑峻法,杀人无算。
这样一件事,她完全看不出陆言有任何悲悯之意,于是对他恶感更深。赵人同样恐惧着秦法的屠刀。
而一段时间刑法效用显现之后,邯l郸乃至赵地的社会秩序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平民百姓的生命安全更有保障。人们对陆言的认知,也随之改变。
一件事,在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映照为每个人眼中的所谓事实。这不是真相,真相只有时间知道。
现在又发生了一件事,燕国派人谋杀陆言,这件事自己该如何认知呢?
端木蓉沉思良久,终于对师父说:“师父,我想,我懂了。”
如果端木蓉没有行走到赵国来,只是一直呆在医庄,那么,此时刺杀陆言的行动,或许在她听来,便是天下间最正义的事情。
然而亲眼见过陆言的种种行为,曾经浅薄的判断,已经被一套更复杂的认知取代。
如果,陆言不是秦国的国师,而是燕国的国师呢?或者是韩赵魏楚齐的国师呢?
恐怕陆言所在那个国家的百姓,会欢欣鼓舞,而余下的列国,照样是欲除之而后快。
这更能证明,陆言此人,真正有兴国之能。
“秦国一统天下,此后不分国别,所有人于秦国治下一视同仁。师父,这就是你认可的陆言的医世之道吗?”
她终于放下对秦国、对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