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嘉靖朝着陈洪望了一眼,然后坐回八卦台,继续抱起朱翊钧。
“娘娘先请。”徐阶朝着李娘娘福了一下。
李娘娘道:“世子自降生以来,时常玩闹戏耍,王爷要忙前朝之事,儿臣妾和陈娘娘要操持偌大王府,对世子未免懈怠了些。连日以来,更是心力交瘁,儿臣妾恳请父皇将世子接入宫中,请诸位娘娘抚养。”
嘉靖:“近日以来更是心力交瘁,这话怎么讲?”
李娘娘:“儿臣妾不敢说。”
嘉靖:“说,朕恕你无罪。”
李娘娘朝着陈洪望了一眼,“海瑞上疏被关进诏狱后,宫里便传来要逮捕海瑞家人的消息。儿臣妾与海母和海妻早有交涉,知道这妻母二人最是老实巴交,怎会牵连朝堂之事?又知诏狱是何等阴暗危险之地,她们二人身体向来不好,何况海瑞之罪还未论出实处,倘若将海妻海母关进诏狱有个好歹,不好向朝廷交代。儿臣妾便让冯保将海妻和海母接到家中。哪知此举竟害惨了冯保……”
嘉靖望向陈洪:“冯保现在何处?”
“回主子,”陈洪深深咽了口唾沫,“冯保被奴才派到了朝天观。”
“什么名义?”
“他……他,他有勾结海瑞的嫌疑。”
“既然有嫌疑,可在案文里呈现了?可调查出实证了?”嘉靖声音冷冷的,然后望向在火炉里已经烧成灰烬的请罪本章和辩状,阴笑着,“总不会说,被朕烧掉了吧?”
陈洪立刻扑倒在地上,“奴才不敢。”
“朕何曾给你旨意,让你捉拿海瑞的家人了?”嘉靖继续喝问道。
陈洪狂扇自己嘴巴:“奴才该死,擅自揣测主子的圣意!奴才该死!”
“罢了!”
嘉靖摆摆手,对朱翊钧道:“快,把你额娘搀起来。”
朱翊钧蹦蹦跳跳,跑到了李娘娘身前,将她搀扶起来。
“世子年幼,就应该待在裕王和你身边,这是朕的遗憾,不想朕的孙子也像朕一样,自幼不能侍奉双亲面前。”嘉靖轻叹了一声,“朕知道,冯保自幼伴着世子长大,陈洪实不该私自拿了冯保。但他也是代朕处事,虽有过,却情有可原。”
李娘娘:“儿臣妾都听父皇的。”
嘉靖点点头,没有说到底要不要放冯保,而是望向了高拱:“你有什么事?”
“臣请奏彻查暗杀名单一事。”
“暗杀名单?”
嘉靖皱皱眉,不由望向了远处如门神一般的陆经。
但陆经并未如嘉靖的愿,没有和他进行眼神上的任何交流。这大概就是在告诉嘉靖,事情不是他搞出来的。
嘉靖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了,望向陈洪:“怎么回事?”
陈洪这时候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是锦衣卫调查出来,说宫外有密谋,有组织想要暗杀于可远和海瑞……”
高拱冷笑着:“公公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信誓旦旦,说什么宫里也未必安全,所以哪怕是在禁军和锦衣卫遍布的宫中,您还是派了十多位锦衣卫,日夜跟随在于可远身边,保护得相当到位呢。”
到这里,嘉靖其实就听得差不多明白了。
他深深望着陈洪:“难得你如此上心。”
陈洪:“主子千万别这样说,主子的江山,奴才理应替主子上心看着。”
嘉靖:“上心是好事,现在要你替朕再上心办三件事。”
陈洪:“主子您吩咐。”
嘉靖:“去查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洪:“奴才正安排人在查。”
嘉靖:“不止是查外面,也要自查,查里面的人!到底是锦衣卫某些不上心的奴才自己误事,还是真有此事!”
“是,奴才一定查个水落石出!”陈洪大声回道,但心里已经在滴血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告诉陈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