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一旁婢女看着她对镜子发呆,轻声问:“高姑娘?可有什么……”
“没事,我好了。”
这位洗去了粉妆的高家大小姐,让她心中极为不喜。
高邦媛就算是于可远的未婚妻,平日对她们也尤为客气,不当人处,随口就是一声劳烦姐姐,又或者,这事我不甚明白,请姐姐指点相助。从来不拿大,不卑不亢,让人觉得可亲可近。
但这位高家大小姐,秀丽窈窕倒有过之,但眼神闪烁,眉宇间似有一股…
。…狠厉。
没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求不得,怨憎恨……
这位婢女平日里侍奉高拱及其夫人,心灵手巧可比得上皇宫里的女官,对于看人辨识事自然是手拿把掐,知道自己今后要跟在高邦媛身边,自然对这些事万分细心。
她觉得,这位高家大小姐,有些像那些本事没有多少、心却比天高的人物——那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像。
这种人脸上笑的时候,眼睛不怎么笑。
何况这位高姑娘连脸上都没笑,论段数竟比那些人要差多了。
高云媛随蓝心(那婢女)出去后,于可远轻声问高礼:“伯父……近来一向可好?在这里住得惯吗?”
高礼点点头,“都挺好的,这里静。早上邦媛回来……倒是热闹起来了。”
“为着回家,她这几日没少折腾,又是惦记伯父,又要劳心这些行礼,只是天时太早怕叨扰了伯父,才没提前送信。”
于可远一琢磨,明显是高邦媛想要杀个突然,真想搞好父女关系,肯定得提前送信,让高礼到于府接任。保不齐这对父女相聚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呢。
怪不得那个高云媛竟弄成那副妆,八成也是刚知道高邦媛回来,摸黑凑着灯画的。
那嬷嬷说:“王先生还没用朝食吧?邦媛也还饿着。”顿了一下,对几个婢女道:“你们几个还是去服侍小姐,高夫人和高小姐这里有我陪着,等用完朝食,你们不妨陪高夫人到外面逛逛。”
几个婢女从后门走开,准备朝食去了。
屋外脚步声响,高云媛和蓝心回来了。
于可远抬起头,高云媛的目光也正好投注到他身上。
于可远怔了一下。
一瞬间,洗尽铅华的高云媛让她觉得,竟和高邦媛有七成像。可是高云媛那冷漠的、算计的、世故的神情,却比刚才还要陌生。
这段时间的磨炼,完全磨掉了高府上下所有人性格中柔软的或者天真的部分。随着山东官场被清洗、严党倒台,高府那些支柱和依仗也纷纷倒下,无论为生计还是为权势,近来他们都想尽了办法。
高云媛看着很恭顺地坐在了高府大娘子身旁,惊鸿一瞥的怨憎的神情,似乎完全是于可远的错觉。
但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错觉。
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个女人很危险。
必须死。
……
饭菜很快准备好了。嬷嬷命人摆上饭,重点是款待高府大娘子和高云媛。碗盏碟箸都精致非凡,比男人们那桌还显的有富贵气象。
其实这里有个说法。
接待客人时,往往表现得越重视,就越说明受款待之人与这家的关系远。
嬷嬷们这般做法,无非是将自己当做主人,将高府大娘子和高云媛当做客人。
高府大娘子和高云媛从未见过这样的排场,进食时颇为拘谨。何况嬷嬷陪客,一举一动都异常端庄高雅,高大娘子越紧张,偏偏勺子碰着碗沿发出清晰的声响。嬷嬷还没什么反应,高云媛先投过来一瞥,看的高大娘子越发心慌。
高大娘子有些出神。
而这时,另一桌上,王正宪已经开始谈起正事来。
“其实本意的,是想肃清和太岳过来。”王正宪慢悠悠将于可远的庚帖拿了出来,摆在桌上,“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