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位大儒厉声打断:“你是什么身份!没有问你话,就敢出言顶撞新建伯!高府的礼仪都被吃进狗肚子里去了?”
高家大娘子浑身都在打颤。
但她也清楚,这时候倘若不争,将来便没命再争了。
“二弟,家族为重!全族老小看着邦媛长大,这纳吉理应到府里议!在外面,岂不是被人看了笑话!”
高礼到底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不顾高邦媛身体,他望向大娘子,满眼都是失望,“大嫂,邦媛还病着呢,不宜舟车劳顿。况且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王先生和俞大人在这里,区区高府又算得了什么?这陋室也因诸位大人的到来而蓬荜生辉了。”
说完便侧让开,对王正宪道:“请。”
王正宪当然不会先进,望向于可远。
于可远走到高礼面前,拱手道:“我们是晚辈,伯父先请。”
众人这才鱼贯着进了这满打满算不到四百平的小院。
众人接着近来唯一还算气派的议事厅,这里是店铺主事们议事的地方。
直到这时,于可远才有心情看一看高云媛,也就是高邦媛的堂姐、高府大娘子的嫡女。
这个已经到了出嫁年龄的姑娘却穿着一身大红绣缎衣裳,头上戴着左右四根重花金簪,还有两鬓各一团的红绢纱花。别说于可远吃了一惊,就是王正宪也差一地扫了一眼,还以为哪里跑出来的花锦鸡。
像高邦媛,头上除了
。一根金绞链缠发外,就是一枝碧玉簪,连步摇都没戴,身上也就是一件藕荷色的斜襟宫装,下头是白纱阔摆的裙子,和高云媛一比,真是素的不能再素简的不能再简了。
众人还没有坐下,后屋门被打开,也近来了人。
几位嬷嬷。
教养阿福的那几位嬷嬷。
阿福是跟高邦媛一起回到这里的,随行的还有高拱夫人送来的几位大夫和婢女,照顾高邦媛的一应起居。
这些嬷嬷穿着青莲色宫装,脸容肃穆,于可远对她们向来十分敬重,先招呼一声:“姑姑们来了。”
为首的嬷嬷却扬起下巴,朗声道:“邦媛不便与诸位会面,我们代她,须在场。”
她们平时都住在山东织染局,因阿福的织坊即将开业,便也跟着忙里忙外住进了于府,说是代表邦媛,其实很大程度是阿福找来震场子的,当然主要是震高府大夫人和高云媛。
高礼虽然不快,女儿竟没事先通知一声,也不满于家管得太宽,将手伸到了自己这里。
但这些嬷嬷都是身份极贵重的,他得罪不起。
只能道:“是我思虑不周,诸位姑姑请进。”
嬷嬷们昂着头进来,齐刷刷坐在右边的椅子,她们分成两搓,靠前的坐三人,靠后的坐三人,只留了中间两个空座。
而左边都是男人们坐的,高府大娘子和高云媛自然不能坐。
她俩便胆战心惊地坐在了那两个空座上,像是被嬷嬷们包围了一样,压迫感十足。接着又被嬷嬷们那不怒自威的眼一扫,两人的胆气就缩了一截,声势也弱了几分,“二弟,议事吧。”
“慢着!”
为首的嬷嬷慢悠悠道,像是刀子在慢慢搁着这对母女的肉。
“姑姑,有什么不妥吗?”高礼强忍着心中不爽,问道。
“这两个是什么人?”
那嬷嬷指着站在高氏母女背后的两个仆从。
“他们是我家的仆从。”
嬷嬷目光从仆从身上移到大娘子身上,顿时觉得两眼刺得像小针扎的一样,赶忙将目光移回来。
“仆从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这里又是什么场合。”
嬷嬷就像是在闲聊家常一样,但说出来的话让人胆寒心惊。
谁也没料到她竟然会在这里发难了。
要将岐惠王和严世蕃的人整走,那只剩下左右摇摆的高礼,孤木难支的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