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讲话,明显是有诉求的。
于可远敏锐地察觉到。
如果不是的话,何必摆出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在这种场合下,讲出自己父王薨逝怎么看都不妥。可惜正常表达诉求的渠道,都已经被驿站那件事破坏,他不仅想平息驿站的事情,借着朝鲜王身死,他还想谋取更大的利益。
连死人都能如此坦然地利用,王家无情,果然如此。若他是为国谋利,当是贤王,若是为自己谋利,朝鲜王国将迎来他们的大衰退。
……
李德旭——也许今后最好还是叫他朝鲜二王子吧——将车队停在了城外,接受士兵层层盘查和确认身份后,张居正和于可远领着他,坐上了一辆小马车,前往那家酒馆。
几乎是南直隶最棒的一家酒馆。
“啊,张先生。”
这一路,李德旭似乎卸下了伪装,或者戴上了新的面具,在马车里亲切地招呼着二人。
于可远都快忘掉刚见面时那副哭啼啼的样子。
“能遇到故交,我真是高兴啊。”
真的啊,怎么说呢,为张居正和于可远的接待感到高兴吗?
堂堂二王子,被这番冷遇,连一个以朝廷名义的官员都没有,他真的开心吗?
“二王子。”张居正改了口,朝着他虚行了一礼,“这位是于可远,在东流学院上学,现师承高拱高阁老,是此次四宗会讲,东流学院的辩讲人之一。”
张居正介绍了于可远,然后大家下了马车,往定好的酒馆进。
进了包房,李德旭问道:“抱歉,张先生,您刚刚说什么?他是高阁老的弟子?”
“是的。”
于可远淡淡瞥了眼张居正,没有多言。
“这真是……一段妙缘!我们的车队本想着去北京,半路被司礼监密信告知,来南直隶寻赵贞吉赵大人,信上还说,高阁老也在这里……于先生,您是代表阁老而来吗?”
于可远抿着嘴,正要开口,话却被李德旭抢走。
“听起来像是弟子为老师打探虚实的。”李德旭
。乐呵呵地说,而张居正的眉头已经挑到头发里去了。
“但相反的是。”张居正以同样的语调说下去,“可远与我一样,并不代表朝廷的意思,只是想先和二王子谈一谈驿站的事。”
李德旭嘴角一抽,仍是乐呵呵的语气,“虽然如此,但你们仍是能够决定一切方向的,不是吗?”
张居正沉吟了一会,“算不上一切吧。”
得到张居正的肯定,李德旭坐在了椅子上。
接着,张居正先是表达了对朝鲜王的哀思,又祝贺李德旭即将成为新的朝鲜王。
“多谢。”
李德旭说,“不过这并不容易。老四留下很多烂摊子,最重要的是得到宗主国的支持……您也知道,因为驿站这件事,还有父王忽然薨逝,我们的关系……有些微妙。”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加上一句,“但你们过得似乎也不太如意,严党把持朝政多年,如今终于倒下,待处理的问题仍然很多,尤其蒙古蠢蠢欲动……哎,我们都很艰难。”
说着朝于可远温和地一笑。
这是暗示吧?
于可远决定什么都不说。
于是过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张先生,于先生,当然我是很高兴见到你们的,不过你们把我半路拦到酒馆,虽然不代表朝廷,驿站那件事却与朝廷密切相关……总不能是纯粹的叙旧和了解情况吧?还是有什么事特地要谈?因为我确实需要找高阁老和赵大人谈一谈,如何善后我父王的身后事。”
又一个暗示?
于可远告诉他,朝鲜王突然薨逝,追溯其源头,还是因为二王子和四王子在驿站下毒算计世子。
于可远同时问他,作为朝贡国,这样的行为是否触碰了宗主国的底线?是否可能会挑起两国之间的